同时也是她眼下最想杀的那一个人。
飞跃过天际的红影,在落地之前朝他掷出一柄弯刀,落地后夜色又朝另一个方向掷出另一柄弯刀,解神想也不想地一刀将迎面而来的弯刀击回去,这时冲上前的夜色却一手将它接住,一刀使劲地将他手中的两柄弯刀砍向一旁,她空着的另一手,则是正好接住一旁先前掷出的另一刀,顺势自解神的肩头重重劈下。
虽然双刀并未月兑手,但解神就算是使尽了全力也无法举起被夜色一手压下的双刀,在夜色抽出深深砍至他肩头里的一刀时!他不得不一手弃刀徒手接下她又再砍下的另一刀,但他没料到!夜色竟同时抽回两刀,在两刀双双朝他砍下而他欲接时,她飞快地弃刀,猛然一震臂,两掌同时重击在他的左右胸口上。
鼻头的断裂声,在解神怔大了眼时,接连不断地自他的胸口传来,没有停下攻势的夜色,乘势夺走他手中之刀,一刀砍向他完好的另一肩,令他两手再也无法握刀。
飞扬的发丝缓缓停栖在夜色的肩上,就像是一切尘埃已经落定。她弯身拾起浩瀚所赐给她的弯刀,出口知已胜的她,毫不惦念地转过身子。
“你可知道……为师这一生最大的骄傲是什么?”站在原地的解神,在她举步欲走时,怔怔地看箸她的背影。
“是什么?”她头也不回地问。
“你。”
夜色顿对睁大了跟转过身子,几乎难掩面上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接下掌门之职吧。日后,在中土与三道为师门开枝散叶……”一直强撑着身子站着的解神,终于再也撑不住地瘫软了身子朝旁倒下。
“什么?”她只觉得耳中似有一阵嚣音穿过,令她什么都听不清,也再不能笃定她究竟听见了什么。“这是为师一直不愿承认的心愿……”他定定地说完,已塌陷的胸口,令他不住地咬出血水。“不……”无法接受这事实的她,不断朝他摇首。
“这些年来,为师一直在想……若你不是夜色,那该有多好?若为师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也不懂得该如何知晓未来,那又该有多好?”也许如此一来,他们就只会是一对单纯的师徒,或是情谊近似父女的两人,而他们,在今日也不需举刀相向。
“你骗我,不是这样的……这一切才不是这样的!”极力想否认所听到的一切的夜色,大声地向他驳斥,彷佛这样就可以保护好自己,好去否认那个由解神亲口说出的事实。
他微扬起唇角,“能够创造今日的你,是我这辈子最伟大的成就。”
任何人,资质皆有限,即使他花尽所有的力气去教导旬空与截空,但他们永远都不如潜力无限的夜色,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他还是得低首承认,唯有夜色,才是真正能够接他衣钵之人。
“为何你从不告诉我……”浑身气抖的夜色,咬牙地握紧了双拳,“为何你现在才想要对我说这些?”
“因我恨你。”他坦然地直视着她,不再掩藏地向她承认躲在他心中的魔。
点点的血珠,自过度用力握拳的夜色掌中不断落下,解神见了,忽然不再觉得身上有何痛楚,他一脸满足看着她又恨又悔的脸庞。
“我要你后悔,如此,你才会永远的记住我。”
眼眶剧烈刺痛,再凄凉不过的悔与恨,直在夜色的心底一下又一下地鞭笞着,在将它们压抑到极限之后,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她.凄声地向他控诉。
“你怎能这般待我……你怎么可以?”好歹她也亲口唤过他师父,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恨她恨到这种地步?
“或许是因为……我太想成为你了。”
几不可闻的低喃,在他合上跟时被吹散在风中,这令夜色不禁痛苦地闭上眼。
喉际极度哽涩的夜色,浑身颤抖不止。她一刀插在地上撑住自己,拒绝因此而倒下,同时她亦拒绝那盈满艰中的泪,轻易地月兑眶而出。
自亲父黄琮死后,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受到任何更加深刻痛苦的她,在这日,却无限凄楚地发现,解神所留给她的,竟是另一种更加难以忍受的推心之痛。
“主子……”
不知何时站在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喜天,一手掩着口鼻,一串串忍抑不住而落下的泪水,就像是替哭不出的她而流的。
夜色猛然扯上的红袍,将它用力朝身后一抛,翩然落下的红袍,轻轻地盖住了解神,不让她再多看解神一眼。
“战况如何?”她用力深吸口气,转过身子,强自用自制力忍下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喜天忙不迭地以袖拭去面上的泪,不愿再加重她的心伤。
“第五道关的的关主很顽强……”大军是顺利推抵至关口下了,但任他们再如何猛攻,那位关主就是不肯让他们轻易破关。
夜色朝一旁的曙光弹弹指,在跃上狮背后,她沉默了许久,最终对仍不知该如何移动脚步的喜天交代。
“命人将他交给旬空,务必要将他葬在师门。”
“主予你呢?”
“在拿下第五道关口后,我要回京。”现下的她,只想藉由外力来洗刷胸口这阵不知该如何逐走的伤痛,而且,远在遥远的帝国里,仍有着她的使命。
“但你已被陛下逐出中土……”从没想过她会再踏上帝国土地的喜天,忙向她说明她不知的现状,“况且中士传来消息,六器将军们已反,他们若知你要回京。定不会让你轻易入京的。”
六器兵反?
正好,这下子,她就更有理由可以堂堂正正的返京。
“你认为,我是他们拦得住的吗?”夜色泠冷问道,低声一喝,坐下的天狮立即大步跃离原地.载着她直冲向第五道关口。
第五章
帝京——
天色初晓,一夜未寝的浩瀚,伸手轻轻推开寝宫的房门,安静的寝宫内,远在榻上的那一具身影,仍是深陷在梦乡里熟睡着。
来到榻旁坐下,就着烛光,浩瀚低首看着晴谚一日日渐为红润的脸庞,他忍不住以指轻抚,丝般滑女敕的感触,令这阵子来总是悬在他心上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虽然他并不知道,无邪为她请来的那些大夫,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令浑身是伤的她康复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能肯定的是,能够如此,晴谚定是咬牙默默忍受了什么。至于她为何那么执意要身子早日复原,他想,除了是为想安他的心外,她还有个不愿告诉他的理由。
指下的唇瓣看来粉女敕似水,浩瀚原是漫不经心的双眼,在一来到其上之后,就舍不得离开。
低首瞧了她好半晌,最终他仍是忍不住屏住了气息,俯身轻啄那张樱唇。睡梦中的晴谚动了动身子,令原本还想再多偷香一会的浩瀚,只好遗憾地挪开双唇。他转身瞧了外头的天色一会,替她盖妥锦被后,即离开榻边,打算在宫人敲门催他上朝之前先行离开,以免扰醒了她的美梦。
寝宫的门扇一合,一直在装睡的晴谚立即自榻上坐起,感觉浩瀚一身熟悉的气息还留在身上的她,脸红地抚着被偷袭过的唇瓣,感觉在那上头,似还留有着他残余的温度t当宫外远处的号角声远远地传来时,她忙甩掉满脑子因他而生的绮思,振作地拍了拍双颊下榻整装。
一手取来软剑缠绕在腰际上后,晴谚提起惯用的红剑,悄声推开寝宫的门扇,左右探看了一会,确定无人在廊上后,她动作快速地溜出寝宫,不顾天际纷纷落下的大雪,直朝远处通往坎天宫宫门的宫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