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旁边扒着饭边偷瞧她的风破晓,在见着她脸上那份柔和的模样时,心满意足地为他俩各盛了碗热汤。
“你烧饭作菜的功夫,比你的拳脚功夫强多了。”
登时被汤呛到的风破晓,在她面前咳得天昏地暗。
夜色无奈地一手抚着额,“我是在夸你……”好,不能对他笑、不能直盯着他瞧、不能谢、不能夸,她要是再不牢牢背起这些,恐怕这男人真的会因她而死于意外。
他咕噜噜地灌完一碗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点点头,“我知道。”
她一手撑着下颔,“那你干嘛又脸红?”
绷着脸不说话的风破晓,明亮的黑瞳,在她的注视下,视线又开始到处浮啊飘飘,就是不敢回到她的脸上。
“你……很高兴?”她试着猜测。
“看得出来吗?”他随即一脸慌张地以两手掩着面颊。
老天,饶了她吧……
夜色有些不支地掩着脸,直在心里想着,她情愿去面对嚣张又自傲的破浪,或是一天到晚叽叽呱呱的石中玉,不然那个桃花眼眨个不停的孔雀也行,曾经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们,虽然都有些性格上的小问题,但大体上来说,他们都还满重自尊与面子,也会极力隐藏起不欲人知的缺点,要对付他们不难,只要找出弱点下手就行了,但一个……会害羞的男人?
这辈子她头一回遇上,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至今她还是不懂,自己究竟是做过什么事,才会让这个男人为她如此神魂颠倒,她也不知道他为何总是会因她的一些小举动,或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就大大受到影响,使得他与正常时简直判若两人。
她大大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两种性格?”为了往后着想,她最好是早点适应他的这两种性格,要不然她若是不小心害死了这男人,她恐怕一辈子都问不出她的师父身在何处。
“有……”他尴尬地以指刮着面颊,“知道我暗恋妳的人……”还不就那个三不五时拿他的反应来整他的霓裳嘛。
“天宫的人也都知道这事吗?”她想八成天宫的人都知道他的小恋曲,因为他这德行跟本藏不住,连说都不必说,全都写在脸上。
他认真地摇首,“不,只有一人。”
她有些明白地问:“因为不能说?”要是他把她的名说出来,只怕天宫的人不是叫他打消这念头,就是叫他早早忘了她这个天宫的敌人。
“这事……妳能不能暂且替我保密?”他并不想太早刺激天涯和那一大票长老。
保密?怎么保?
在她面前,他根本就藏不住秘密,现下只要他俩走到哪,他们就丢脸丢到哪,相信很快全迷陀域的人都会知道,在夜色身边,跟着个容易因她而脸红的织女城城主,别说他的名声保不住,就连她的,也恐将注定会被他给一块拖下水。
她头疼地抚着额,“早知道就让你冻死在井里算了……”
“妳很久都没说话了。”走在她前头的风破晓,有些担心地回头看着在他身后当了快一日哑子的她。
苞着他四处走的夜色,只是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当她的闷葫芦。
“妳也板着脸有好阵子了。”他是不小心惹恼了她,还是踩到她什么忌讳了?怎么昨儿个还好好一块与他吃饭的她,今日在一出门后,就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被他问很得烦的夜色,索性停下脚步,左顾右看了一会,发现这条城外小道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后,她朝他勾勾指。
“你不是要我帮你保密?”在他走上前时,她立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怕我若不小心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我又得跟个红着脸的男人在大街上走。”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性子,为了他好,她都已经努力当他不存在了,偏偏他还是学不乖,不懂得记取教训,他风城主不怕全迷陀域的人都知道他的小缺陷,她可怕了那些每每在笑完他,紧接着就再看向她的人,他不要面子,她要。
他眼中盛满意外,“妳也会有怕的人?”他还以为她天下无敌呢。
夜色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就一个。”虽然很不愿承认,但她不得不说,这男人还真是她的克星。
登时心情好到不行的风破晓,又在她的面前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而那经过许久仍然不肯消散的笑意,在她眼里,又再次演变成一种呆呆的傻笑。
“偶尔……请你记一下你的身分成不成?”她受不了地以两指按着眉心,“好歹你也是个天宫的城主,你想把你的脸都丢光吗?”完了,现在就连她板着脸生气,他也可以乐成这副德行。
“在妳面前……”他搔搔发,低声在嘴边喃喃,“很难。”
她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蒙混地笑着,转首看向四处,“狮子呢?”怎么这几日都没见那只大猫跟着她?
“跟在附近。”带着曙光四处走,就等于是替她挂了个招牌似的,到时不是吓坏迷陀域里的人,就是让那些对她不死心的人跟在她后头穷追不舍,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开走。
“噢。”
“你还要带着我绕多久?”总觉得他在带着她四处瞎逛,而他又似乎很享受他俩目前的情况,她不得不怀疑,耐心多得是的他,很可能会这样与她逛到天荒地老。
“那就得看妳愿不愿随我去一趟织女城。”他心情很好地绕至她的面前,“都好些天了,妳考虑清楚了吗?”
“只要你告诉我,我师父在哪,我就同你去织女城一回。”这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
他不满意地摇首,“妳似乎没把我的条件听清楚。”
她都已让步了,他还得寸进尺?
“算了,我不介意继续与你这么耗下去。”她扭头就走,懒得看他拿乔。
“我说过我要亲自带路,陪着妳一块去找妳师父。”他不死心地跟在她的身后对她碎碎念。
她的黛眉愈锁愈深,“我不需人陪。”
“那就不告诉妳。”他老兄当下两脚一顿,站在原地两手环着胸动也不动。
苞她玩硬的?
夜色微瞇着两眼,“我大可杀了你。”
“不怕又被我偷功夫?”有恃无恐的风破晓对她微微一笑,一副很欢迎她再度指教的模样。
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我可叫曙光吃了你。”
这一回他索性把头别到一旁大方地窃笑。
“笑什么?”夜色毛火地问。
笑完一回后,他辛苦地清了清嗓子。
“别的天狮我或许不清楚,但我知,妳的天狮是吃素的。”那只大猫也只有外表吓人而已,要牠吃人?那还不如给牠一桌素菜比较快。
夜色忍不住扬高了音量,“为什么你连这种事都知道?”曙光不肯食肉之事,也只有她和她府内的人才知情,他是怎么有法子连这种小事都打听得到?
“因为我想知道。”风破晓褪去了笑意,一脸正色,“关于妳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鲜少出现在他面上正经的神色,令她有些不能适应,尤其是他那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澄亮的黑瞳,就如同两面镜子般,只要深深望进里头,彷佛灵魂就将被他给看透。
她别开脸,“够了,到此为止。”她不需要有人介入她的生命中,他只需当个过客就成了。
风破晓飞快赶上她的步伐,转眼问就将她给拦下,他探长了两掌,将她困在他的怀里,虽未碰触到她,但他那高大的身影,却俯映在她的面容上,就像一片遮去了她天际的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