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代替。”临时想不出办法的藏冬随意挥著手。
“哪有什么法——”燕吹笛才要驳回他的话,却突然顿了顿,“啊。”
“有谱了?”藏冬兴奋地问。
“恰恰有一个。”基本上,若不到最后关头,他是很不想用这种法子啦。
“有就快说啊!”
“还魂三要素,尸、魂、命。”燕吹笛抬起三指,“既没舍利,那就把阳寿给她。”无相就是少了命这一要素,所以才还魂不成。
藏冬紧皱著眉心,“哪来的阳寿?”他以为这种东西也是路上随处买得到的吗?
他撇著嘴,“谁想让她死而复生,谁就把阳寿分给她一点罗,不然还有谁愿平白无故地赠寿于人?”
“当真可以?”
燕吹笛冷哼一声,“怕只怕,每个人都太爱惜性命不愿分给他人而已。”
“我愿分给她。”晴空的声音当下直抵他们耳底。
一见晴空大驾光临,手上还拿著泥偶的燕吹笛,二话不说地起身就跑。
“不准跑!再怕你也得给我撑著!”藏冬一把拉住每次见了晴空就急著落跑的他,硬是将他给拎回阵里。
基于魔类惧佛本性,燕吹笛直躲在藏冬身后不断发抖。
就著月光,藏冬纳闷地看著同样也躲站在远处的轩辕岳。
“轩辕小子,你那身衣裳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小子的脸色跟他家师兄一样白不说,身上的衣裳还被烧得七零八落的?
轩辕岳将脸别过一旁,实在很不愿再回想起晴空在翻脸时的可怕模样,以及他与郁垒又是如何结结实实被浮屠之火吓过一回的惨况。
“别问。”原来最无害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以后他再也不敢登门去吃豆腐了。
藏冬小心翼翼地问:“在我走后,须弥山……”剩下的几只修罗不会全死光了吧?
轩辕岳咬牙地重复,“别、问。”要不是郁垒在他们被晴空打死前调来神界的四位龙王,硬是将晴空手中的两朵佛火彻底烧熄,也让晴空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怕他们早就……
恢复冷静后,匆匆自须弥山赶来的晴空,走至藏冬的面前,以温和的语气问向躲在后头的还魂大师。
“燕吹笛,你能让晚照还魂吗?”
“这就得看你了,你真要把命分给她?”躲在藏冬身后的燕吹笛露出两只眼睛看著天敌。
“只要你让她还魂。”为了实现今生的承诺,他不计代价,也不在乎他的寿命能让两人再活多久。
燕吹笛还是要他想清楚,“你只是个凡人,事关性命,真不再考虑一下?”
远处传来阵阵鸡啼之声,众人站在晨雾四漫的野地里,扬首看了西斜的月儿一眼。
“不用考虑。”晴空不后悔地作出决定。
“进阵。”
第九章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晚照两手环著胸,不满地瞪视著这些晴空家中的客人。
谤据燕吹笛的说法,借物还魂者,需花三个月的时间获得身躯,因此还魂的这三个月来,晚照一直被封在禅堂里静待,三个月后,好不容易终于重获人身的晚照,在如期出关后,她所做的头一件事,即是有请晴空代她找来她的三名恩人,准备好好感谢他们一番,只是,这几位恩人……
“为什么都离得我远远的?”她擦著腰向他们抱怨,“我是会咬你们不成?”她不过是想跟他们道谢而已,他们却避她如避蛇蝎般,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三人转过头,沉默地看著身后那个让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可偏偏一到晚上就转性子的美女,他们叹了口气,不约而同地再退离她一点距离。
晚照伸出一指点点藏冬的背后,“为什么躲我?”
“我可不想也被浮屠之火烤著玩。”现在晴空的七情六欲明显得很,不小心惹恼了晴空怎么办?他才不想当下一个差点被烧得没衣服穿的轩辕岳。
“你呢?”她改看向完全不看她一眼的轩辕岳。
“我是修道人。”不近亦不近男色。
燕吹笛则是在她靠过来之前,直接以眼神驱离她。
“你仇视女人?”她绕高了柳眉。
“差不多。”他的表情很僵硬,“离我们远一点!”就是为了这女人他才会被拉来这个鬼地方。
她没好气,“好吧。”很显然他们都是崇尚大恩不言谢这名言的人。
“里头的,都别出声。”坐在厅里的晴空,回首瞧了纸门一眼,提醒门后那些凑热闹的众生。
硬被神押著来此地的燕吹笛,光是听到晴空的声音就开始发抖。
“不要抖。”藏冬皱著眉,实在是很受不了他每回一遇上晴空就由虎变成员的胆小相。
燕吹笛不住地哆嗦,“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够了!你到底怕他什么?”眼看自家师兄又这么丢人现眼,几乎已经对燕吹笛幻灭的轩辕岳,忍不住提起他的衣领要他争气点。
“天、天性……”
轩辕岳马上瞪向藏冬,“你干嘛把他拖来这里找罪受?”明明就知道魔类本性与佛不容还这么整他。
藏冬翻著白眼,“他帮了晴空的忙,不拉他来晴空这避难,他还能上哪?”嫌命太长的话他就滚出去好了。
“避谁?”一夥人齐声问向藏冬。
“鬼后。”债主放话要来讨债了。
“鬼后要来这?”晚照惊愕地掩著唇,转身就想走入厅内,“糟了,晴空……”
在场三者同时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拖回来。
“请你千万别出去……”她想害他们白忙一场呀?
“但晴空他——”晚照放心不下地指著外头,到嘴边的话却遭藏冬一手掩上。
“嘘,小声点。”藏冬压低了音量,像做小偷般地拉著他们蹲在门后。
晚照不明所以,“我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小声说话?”
“鬼后快到了,你想死的话就说大声点。”她以为八百年没来过人间的鬼后是特地为谁来的?
提及鬼后,轩辕岳的面色不禁一暗,总觉得心底有一份亏欠,当年皇甫迟为千夜不惜杀鬼子取心,做了帮凶的他,至今仍没给鬼后一个交代。
藏冬光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在想什么,“鬼后恨你家师父可是恨之入骨,你要是出去的话,你也死定了。”
“你呢?”晚照纳看著这尊局外神,“你为何也跟我们这些小人物一样都躲在这?”
“我对阴森森的女人没辙。”那种女人只有晴空才对付得了。
丝丝的寒意穿过窗棂,缓慢地自四面八方将他们包拢,若有所觉的众人,登时噤声不语,齐躲在纸门后透过门缝张望著厅里的情况,只见厅内四处红融的烛火在下一刻突然熄灭,当它们再次复燃时,替换上了朵朵绿焰,令他们纷纷屏住了气息,等待著预期中的贵客大驾光临。
服侍于鬼后身侧的魑魅与魍魉,首先在厅中现形,一左一右地站在厅门处,手中掌著一盏冥灯,灯影下,一袭华裳首先被照出,而后是鬼后那张艳魅的脸庞。
起身迎客的晴空,不语地瞧著来客,无语的鬼后,也站在原地与他对峙,两两暗中较劲的眼神,谁也不肯相让。
晴空首先开门见山,“我若出手伤你,你最起码得赔上你所有道行。”
表后也毫不示弱,“真要与我硬碰硬,恐怕你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他沉吟了一会,飞快地摆上一张天下太平的笑脸,“要不要来碗豆腐?”想当年,这名贵客也是他的客源之一。
门后咚咚数声,一堆听众跌成一团。
“咱们有多久没好好聊聊了?”忙著招呼她的晴空,请她入座后,盛了一碗豆腐摆放在她的面前,心情不错地与她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