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扬弯月刀潜人的弯月,在张眼搜寻着心魔的身影之时,意外地在迷离锁雾之中,发现雷颐心中之魔,竟是斗神与他自己。只是处于远处,一直拍手旁观的斗神,似乎并无意杀了雷颐,而被迫与一个个相同的自己厮杀的雷颐,则是在以寡击众的景况下,渐渐败下阵来。
定眼在面貌皆同、身形亦同的剑灵中看了一会,弯月微微眯细了美眸,将其中一人给认出来后,不由分说地扬刀解决其他的剑灵。
乍现的刀光在黑暗中闪耀如电,忙着与自己交手的雷颐,以剑架住对手的动作后,愕看着追他追至这来的弯月,不留情地趁那些剑灵齐攻向他时,自他们的背后偷袭,当她持刀亲刃他眼前最后一名剑灵之时,他还因她止不住煞势的刀气被震跌至地。
“我不相信……”他愣着眼瞳,“你居然下得了手。”这算不算是杀夫呀?
收刀回鞘的弯月,莞尔地瞥他一眼。
“难道你希望我放过他们吗?”不好吧?放过假的,她可不保证真的能够不被那些假的劈死。
自顾自地在嘴边咕哝了一阵后,他搔着发,赖坐在地上问。
“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分明看起来就是一模一样,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破绽,可她怎有法子将他给认出来?
“伪物与真品,哪有分不出来的道理?”她伸指轻点着他的鼻尖,“更何况,我并不博爱。”
挑高一眉的雷颐,在微暗的四下中微眯着眼,在她欲将指尖收回时,拉来它刻意轻吻,面颊微绯的弯月,掩饰性地一把拉起他。
“走吧,我带你出去。”
雷颐淡淡地看着对此种情境已经处之泰然的她,“你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鬼地方。”
“看过太多回了,不想习惯也很难。”按着燕吹笛教过她的解咒法施咒的弯月,熟练地念完咒文之后,举刀劈出一线光芒。
人间的月光重新洒落在他的身上,走出幻境的雷颐,团簇着掌心,伸手轻掬一份清丽的月光,而后猛然想起一事的他,连忙警戒地张望着四下。
“心魔呢?”
“他不会留在这等你砍下他的头。”同样也遍寻不着心魔的弯月,朝他摊摊两掌。
白白错失一回机会的雷颐直握着拳心。
“你怎没先拦住他?”谁知道下一回心魔会如何、会在何地出现?在她赶来救他之前,她不该让那家伙有机会逃走的。
她柔声提醒他,“我不能动他,只能自保,记得吗?”单是闯进心魔的幻术里,就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气力,而在解决那些心魔所制造出来的幻术,也让她的内伤加剧,再动心魔,只怕她会提早投胎。
差点忘了她受咒法所缚的雷项,在听完她的话后,自掌心中施放出数朵冥火照路,试着想趁心魔未走远前追上他,但明白他想做什么的弯月,却一把勾拉住他的臂膀不让他前去。
“弯月?”任冥火在顶上飞舞照耀的雷颐,不解地看着她将双掌环上他的颈项,并把面就贴合在他的胸膛上。
她在他的心房外头轻声说着:“今后,让我来当你的眼。”
怔于她所言的雷颐,多心地想着她为何会突有此话。
“就由你来代我笑代我哭,好吗?”
“你要我放弃心魔?”想通她话意的雷颐,一双剑眉不赞同地锁紧。
早已看淡的弯月,并不似他那般执着,“与其让你再去冒险,我情愿不要拿回那些,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但——”才想劝她的雷颐,遭她一指按住唇瓣。
“今日我才发现,其实我是很感谢上苍的。”她捧住他的脸庞,似捧回一份失而复得的真爱。“因为,就算我失去的再怎么多,她还是将你给了我。”
他不禁放软了声调,“你真这么想?”
“嗯。”盈盈的水眸清映着他的眼“当年我们之所以会被分开,一定是为了今日的重逢,就算这段漫长的分离旅途让我们变得伤痕累累,可是我知道,我们一定能够冶愈对方,因此我们一定要过得比以往更幸福。”
近在飓尺的瞳仁绚丽如虹,岁月的沧桑如昨夜急雨,在天晴后逝去无踪,情不自禁陷入其中的雷颐,以为自己在她眼中,看见了一道雨后的彩虹,润凉的指尖抚过他的脸庞,他低首靠近她,以唇轻轻触碰这轮圆满光华的月儿。
她在他的唇上哺哺,“别再分开了好吗?”
“不会了。”雷颐的十指在她的腰后收拢缠握。“谁都不能再把我们分开,我们要在一起到永远。”无论他们是为何被造出,也不管世人如何看待,他知道,就算三界都容不下他们,他们还是能够拥有彼此。
“我们回家去吧。”偎靠进他颈肩的弯月感激地闭上眼,“把三界、心魔,还有人间的事都忘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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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在海天之处缓缓沉坠,远处的海面辉煌璀璨,在海天的更远尽处,有着另一片燃烧的十丈红尘。
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回到仙海孤山,赶在日落时分来到海岸的山崖边,并肩坐下欣赏日落景致的雷颐与弯月,静看着炫目多彩的夕霞,将海面点缀得光粼四射。迎面而来的海风吹扬起他俩的发丝,唤着空气中熟悉的气味,弯月将手伸向雷颐的掌,悄悄握紧了他,他微扬起唇角,揽着她的肩头让她靠在他的颈间。
当最后一丝霞光隐没在海洋的边缘时,等不及接手来到的夜色已将孤山掩覆,贪恋久违多年美景的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眼,打算在月儿自孤山另一面的海上东升之前,转移阵地去欣赏另一份让他俩迫不及待想重温的回忆。
知道雷颐在夜间完全看不见的弯月,挽住他的臂膀,小心地带着他远离山崖边,走向早就不再绽开桃花的枯林间。
“雷颐?”走了一阵后,在他突然停下脚步疑心地回首四望时,她不解地唤道。
“我们似乎有客人来了。”失去笑意的雷颐,森冷着一张俊容,没想到那票人物竟连这个地方也追来。
“哪门子的客人?”也因这份气息而感到忐忑难安的弯月,不抱希望地看向远处黑暗的海洋。
“三界。”他轻推着她的肩,“你离开这避一避。”若是在他时,他相信她定能把这班自以为正义的家伙打发掉,但现下的她伤势未愈,若要应付三界齐攻,太勉强了。
“你呢?”弯月质疑地看着无半分离开之意的他。
“他们针对的是我不是你。”三界不把她当一回事,是因她厌倦杀生,故而对她不存有戒心,若让三界见着她与他一道,只怕三界会连她也算进去。
“日落了,你也等于瞎了。”心火暗涌的她不客气地横他一眼,“你若留在这,不是被他们封回剑中。就是等着我来收尸。”好不容易他们才躲到这地方来,盼望能重新展开生活,但他却要她走?要她再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她而去?
“放心,妖孽都是长命的。”他微微一晒,再次举手推着她,“走!”
她拧起秀眉,“你以为看不见的你打得过他们吗?”失了惯用的双眼,就算三界的凡器伤不了他,可不代表三界之法就伤不了他,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三界的对手。
“你再不走就走不成了。”在三界的气息愈来愈近时,一刻也不能等的雷颐板起了脸孔。
弯月索性直接以一手架上他的颈间。
“别这样。”不愿让她冒险的雷颐,在黑暗中,完全看不见她此时的模样,但他却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