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意直从脚底窜上头皮的碧落,在遭雷颐一看后,娇艳的芳容当下宛如褪了色的彩蝶,她忍不住将两手扳至身后紧握成拳,试着抵抗自雷颐身上散放出来像剑锋一样锐利的气息,而雷颐在发现她的小动作后,更是不客气地以像要割人的视线将她狠狠扫过一回,可一旁的弯月不但一点也不受影响,似乎,也没有察觉雷颐在暗地对她这个第三者动了手脚。这男人,居然来阴的……
想探人底细,想知道她究竟对弯月有害无害,说一声就是了嘛,干啥偷偷模模的用眼睛杀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真是神之器吗?为何……她总觉得有哪怪怪的?
“托你打听的消息呢?”不知她正在暗地里与雷颐你来我往弯月,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要她回神。
“你要找的那个东西……”浑身寒毛直竖的碧落,边搓着两掌边计较地瞧着她,“在魔界里。”
正想进屋稍事歇息的弯月,微怔了一会,而后大步走进屋内,跟在她身后的雷颐,在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后,也不管碧落欢不欢迎,立即跟上她的脚步走进屋内,站在她身旁低首看着她那双紧锁的黛眉。
“如何,去不去?”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的碧落,倚在门边懒懒地问。“去。”尽力不让自己的异样全都表现出来的弯月,刻意压低了脸庞,不愿让雷颐探索的目光在她面上徘徊。碧落转了转眼眸,一手指向她的跟班。
“那他去不去?”若是有雷颐这号人物跟着去的话,不但她会比较放心,而弯月也应该……
“这事与他无关。”心烦意乱的弯月想也不想的回绝。
“弯月……”才想上前劝上一两句的碧落,双手方搭上弯月的肩,就感觉一阵更加利人的目光觅朝她身后袭来,她大感不妙地回首一看,就见满面不快的雷颐,两眼直盯着她造次的双手。
好好好,不碰就不碰……她赶忙举高两掌示诚。
“你有客人到了。”这几年下来,对风吹草动都很敏感的弯月,站在门边提醒屋主。
“那种家伙才不会是我的客人……”探头朝外头看了一会后,碧落大叹倒霉地撇着嘴,回头看着这两个替她带来麻烦的人物,“喂,找你的还是找他的?”
“找我的。”从里头找着几张熟面孔后,弯月也叹了口气。
“那你就快去打发他们吧,我得避避风头先……”忙着逃命去的碧落,在从后门开溜时不忘向她重申,“记住,千万别又毁了我的家”
总觉得有些对不住碧落的弯月,在外头热烈的叫阵下,如他们所愿地出了小屋,她不语地站在众生面前打量着这一回的阵仗,不过多久,再熟悉不过的问句,又再传抵她的耳里。
“她是弯月刀?”在见着她后,他们总是要先确认一回。
“应当错不了。”
阵中有个识途老马,“是否真是弯月刀。只要将她推入火中便可分晓”
“何解?”
“相传弯月与雷颐并非一般凡火所炼,而是由火神亲手所炼,因此凡火伤不了他们分毫。”他边说边扬起手上的弓,在旁人持来火炬后,将箭尖就向火源点燃。
没走远的碧落,在嗅到火燃的气味时忙反身折回来,还未走至小屋,就见那票冲着弯月而来的众生,不但在将火箭射向弯月之余,还顺便也把火箭喂向她的小屋。
“我的镜子!”回想起她放在屋中的铜镜,她登时吓白了脸。
碧落的叫声方落,知道连累了她的弯月,迅即转身冲入火中救镜,而站在原地的雷颐霎时握紧了拳,慢条斯理地的回过头,目光残冷地看向那样逼弯月不得不投入火窟的众生。
禁不起大火猛烈燃烧的小屋,屋身骨架在格色的火光中崩毁塌坏,隔着跳跃的火焰,顺利救到铜镜的弯月伫立在火中,怀里捧着碧落赖以栖身的镜子,淡看着外头不克制与生俱来杀意的雷颐,在无人拦阻下转眼就将他们杀尽。
解决完令他厌烦的众生后,雷瞩随即跟着跃入烈焰之中,二话不说地想将她拉出来,但毫发未伤的她不肯动,雷颐怒攒着眉,索性扬符就地灭火,并动作迅速地弯子,先将她衣裳上的火苗拍灭,再月兑下自己身上的外衫将她包裹起来。
站在他怀中的弯月,仰首默然地看着他的脸庞,自他身上每一寸肌肉与他吹拂在她面上的气息间,她能感觉得到他正努力。压你的愤怒,这令她心头一紧,隐隐的疼,再次自心口蔓延开来。
他阴沉的语字自口中迸出,“为何这么做?”
“我厌倦杀生。”她茫茫地看着四下,目光平淡得似是早已放弃了一切。“反正,这等凡火也烧不死我。”心火剧烈窜烧的雷颐,在她欲走时,面无表情地将她扯回胸前。“我的确是火神所铸的弯月,也是数千年前你曾认识的弯月,但现下的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她的语调,冰冷得无丝毫温度。“你走吧,我不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更不希望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
“因为会心痛。”她难忍地抚上胸坎,“见到你,我的心会痛。”
心痛?她可知她的这番话,令他不只是心痛而已?几乎无法控制激越气息的他,隐忍着一身的颤抖,无法接受这等全面否决他的拒意,更无法因此而了断渴盼了数千年的相思,但在这时,他发现,掌心下的她也在颤抖,这令他的心房隐隐抽痛。
“我只是想见你一笑而已……”在得知自己在她心中无半处角落可居之后,他问得很不甘,“这么简单的愿望,很奢侈吗?”
弯月凝眸注视了他许久,半晌,忍痛在他面前卸去防备盔甲的她,哽着声,眼中盛满凄怆。“对我而言,太奢侈了。”
愕然兜头朝雷颐倾下,在弯月抛下他转身离去之时,这一回,他没阻拦,只是任她将铜镜交给碧落之后,身影消失在绿意漾漾的林中。
“找人就找人嘛,干嘛烧了我的窝?”手抱铜镜欲哭无泪的碧落在冲突因雷颐而落幕之后,站在一旁哀悼她才刚盖好不久的小屋,就在她自悲自叹了一会后,她掩着唇着向那个被弯月抛下的男人。站在一地灰烬中的雷颐,眼前,来来去去的,尽是弯月那看似无奈的眼眸、她忍抑的模样,那欲哭的声调沉淀在他的耳底,在掏空了他的脑际后,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娇女敕的嗓音适时打断了他的沉思,“老兄,你似乎并不清楚,这几千年来,弯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是不?”
若是不加掩饰,即凶煞得像要噬人的眸光,顿时自他的眼中迸出。在那令人颤缩的目光下,碧落怯怕地退了两步,但为了弯月,她还是把该说的话带到。
“你们虽是神之器,但在凡人与众生的眼中,却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杀之器。”
“这点我和她一样明白。”只想快些追上弯月的雷颐,不怎么想搭理这等废言。
“你等不到的。”碧落同情地望着他那一无所知的背影,“她永远也不会对你笑的。”他怎会知道,他那仅有的心愿,正是弯月永无法替他实现的痛苦?
他猛然回过头,为什么?”
碧落感伤地笑着,“你何不去问问,她的主人们,曾经对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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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不远,要找到她并不难。
午后的风儿在密林里停止了流动,踩踏在草地上的足音绵密有声,喜欢躲在僻静角落的弯月,自一株结实累累的桃树下抬起头,静看着再次找着她的雷颐朝她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