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霍地拍桌站起,“什么?!”等了那么久,得到的就是这个答案?
“稍安勿躁,都坐下。”晴空朝他们招招手,而后皱了皱眉心,“依我看,那只魔说的可能是真的,那两颗玩意一旦人了月复,就再也出不来了。”“那……”他俩的脸色迅速一致地刷为雪白。
晴空款款一笑,“既然它要留在你们月复中,那就留着吧,反正无害。”
“无害?”愈听愈头疼的圣棋,边揉着额际边问:“难不成你要我们就这样放着那两颗丸子不管?”虽然说吃下去了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谁能保证它不在日后发生什么古怪的作用?“嗯。”一脸无所谓的晴空举起茶碗,姿态优雅地吸了一口。
“慢着,我想你还是没弄清楚我们所遇上的难题是什么。”玉琳一手按着眉心,朝这个不太了解状况的和尚扳起两根手指头,“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这都是凡间众生才有的东西,他们之所以会有,那是因为他们有七情六欲。”晴空不解地歪着头看向她,“这很正常啊。”有什么不对吗?
玉琳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问题就出在我们不是凡人,我们是圣兽,那是犯神规的!”神界里哪有什么七情六欲?上一个因这凡人才有的玩意而受害的神仙,就是原本战功显赫,却因动了七情六欲,而甘愿永留在人间的门神郁垒。圣棋凉凉瞥她一眼,“你还知道那是神规啊。”真难得,往常任他再怎么念都进不了她耳的东西,现下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她柳眉倒竖的瞪向他,“我在为你着想你还说风凉话?”她是在为谁紧张。为谁忙呀?要不是怕他月复里的那颗丸子,会害得他数千年修为毁于一旦,她何必急陪着他四处找什么解决之道?“为我?”他顿了顿,有些纳闷,“你不为你自个儿?”怎么说得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是否吃了那玩意?“我……”原本还想说更多的玉琳,深吸了口气,而后负气地撇过芳颊,“懒得跟你解释。”算了,他不懂也罢。“吵完了?”左看右看好一会的晴空,笑笑地问着这两只还是互模不通对方的兽。他们俩口径一致对外,“我们没吵!”他们是在沟通。
这方面默契就挺好的……
晴空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直在心底感慨,要是他们在另一方面的默契,也能有个几成就好了。“往后……”叹息完毕后的晴空,一左一右地拉来他们俩的手,慎重地握了握,“你们就好好相处吧。”也许在日后,他们会非常感谢那只好事的魔也说不定。“就这样?”他们俩又是动作一致地挑高了眉。
“就这样。”压根就不想帮他们解决问题的晴空,只是推委地笑笑。
听完他的话后,两名求救无门的男女,顿时像泄了气般,垂首丧气地坐回原处,愁苦地揪锁着眉心。“相信我,情况没你们想像中那么糟的。”晴空边安慰边拉着他们俩走向门口,并在他们背后轻轻往外一推。“好了,去面对现实吧,我还有工作要做呢,不招呼你们了。”遭人赶出来的圣棋与玉琳,在身后的门扇关上后,两两相视了一会,在他们眼中,全是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挨着彼此的肩头在门阶处坐下后,不约而同的叹息,又自他们的口中逸出。怎么办?
心思全在圣棋身上打转的玉琳,微微瞥了挨靠坐在她身旁的圣棋一眼,亮眼的朝阳映在他那张看似正直温文的脸庞上,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暗影,她不禁屏住了气息,目光顺着他的眼角。眉稍,一路滑移至他深锁着的眉心,某种半是欣喜半是不舍的感觉,在她的心头隐隐酝酿发酵着。海枯石烂……真像个遥远的美梦。
它远到,只能偷偷放在心底暗藏,而不能公诸在日光之下。其实,她根本就不在意申屠令到底给她吃了什么、相反的,假若申屠合所说的是真,他俩真会因此而有了凡人才会有的天荒地老,她想,她会很开心、很开心的………但,她的快乐不能建筑在圣棋的痛苦上。
就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圣棋,就是因为,她深知圣棋为了修成正果,曾经花了多大的工夫与努力,因此她才不忍他数千来的苦修全都因她而毁,他合该是神界最耀眼的圣兽的,她不愿意,成了天边一道遮去他光霞的云朵,让他这颗灿眼的星子再也不能闪烁如昔。收回眷恋的目光,王琳即使再不愿,但为了他好。也只能认真地向他提议。“依我看,不如咱们回神界吧。”或许回去后,仙君们会有法子将他们月复里的玩意取出来。圣棋一手撑着脸颊,半转过脸看向她。
“回去了,等着给那些神字辈和仙字辈的看笑话吗?”可以想见,她要是这样回去,那些对她存有芥蒂的神辈仙君,肯定又会借此在天帝前面大做文章,而她,少不了又得被他们给欺负一顿。况且,在她偷了舍利又遇上这种事后,谁晓得这一回她会被关在天牢里多久?万一,受不了她的天帝不再心软,决定永不再放她出来怎么办?他可不能眼睁睁的任她就这么回去受罚。“不然还能怎么办?”深感内疚的玉琳愈说愈便咽,“要是你真的因此而犯下神规,像门神郁垒一样永远回不了神界,我岂不是又害了你?”以往他不知替她背过多少黑锅了,倘若,这一回她真把他拖下水,害得他失去圣兽的资格且被贬至人间怎么办?眼见自责明明白白地停栖在她的小脸上,容易心软的圣棋,就算先前对她有再多的火气,此刻也都化为无形。“别想太多。”他轻声一叹,大掌环上她的肩,拉过她让她靠在他肩头上。“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一直以来,每次她的天塌了,不都是他来顶着吗?她仰起小脸,“真的?”
“恩。”不愿意让她又开始胡思乱想的圣棋,就算再没把握,还是得给她一个心安的答复。“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化不开的烦恼依然存留在她的眼眉之间。“再慢慢盘算吧。”打起精神的圣棋边说边拉起她。“咱们就先留在人间找到那只魔,待问题解决了,再一块回神界请罪。”在他们找到申屠舍之前,唯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愣了愣,“你要陪我留在人间?”如此一来,他算不算是也犯规偷溜来人间?“我怎可能丢下你不管?”将她视为责任的圣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而后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离开晴空这座位在半山腰的小磨房。踩踏在草地上的足音,听来如歌,走在他身畔的玉琳,低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紧牵着她的大掌,感觉他的体温,自他们交握的指尖缓缓渡了过来。这是头一回,她能与他五指交握、手心贴着手心,并肩走在一起,不似以往,他们总是一个走在前头,而无人身的她,只能像头他所豢养的兽,默默地跟在他的后头追寻着他的背影。午间的林风轻轻吹拂过树梢,新女敕的绿叶在风中娉婷曼舞,洒落在林间的一束束日光,投映在如铺上了绿色毡子般的草地上,点点瑶珠摇曳不定,像她那颗雀跃的心。他说,他怎可能丢下她不管?
是他说的。
————————前言撤回,她宁可他丢下她不管。
“坐下!”
蹑手蹑脚打算溜出马府客房的玉琳,不知第几回的月兑逃行动,再次在抵达门扉前功败垂成。“我累了嘛……”被罚跪在地的她,侧首看了那个耐性永远都比她好,更有法子能坐在房内不动一整日的圣棋。“不要撒娇。”无动于衷的圣棋,在书本里写下最后一笔后,将手中之笔搁妥在笔山上。她索性赖坐在地上,张大了可怜兮兮的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