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失眠三天了……”精神状况相当委靡的迦蓝,掏了掏被轰的双耳后,苦哈哈地朝这个跟她不太对盘的救世主直陪着笑。
冷眸一眯,他又用充满杀意的眸光暗中砍了她好几刀,“那就去看医生啊。”
她哀怨地摇摇头,“医生我看了那么多年了,一点用处也没有。”看医生就能奏效的话,她干嘛还要特地跑来这看他的冷脸?
“那就再换个医生吧。”很遗憾的是,站在吧台内的霍飞卿,对她只有怒气、怨气,还有晦气,就是没有同情怜悯之心
“再调一杯给我喝吧。”她直接否决掉他的提议,摆出双手合十的动作,以充满恳求的目光向他求救。
“不要,到时候麻烦的又是我。”霍飞卿先是高傲地大大把头一甩,接着在想起某件事后,又转过头来用力指著她的鼻尖,“还有,你满十八岁没有?”一副未成年的模样还敢模进来喝酒,这件事他都还没跟她算清楚呢。
“刚满二十。”她开开心心地朝他眨着眼。
苞其他酒客一样,已经在旁边看戏有一会儿的高居正,在把空瓶摆到吧台上时,坏坏地对火冒三丈高的男王角咧笑。
“哟,美少女养成计画?”以这个情况来看,该不会就是小女生迷上了他,或是他勾引了小女生而后甩不掉?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霍飞卿扫了他一记火龙眼,用力收走空瓶之余,不忘对那个还杵在吧台前的麻烦人物下驱逐令,“你还不走?”
虽然看这个脸得二五八万的牙医耍大牌,感觉实在是很呕,但,谁教人家是她这个失眠国百姓的救世主呢?已经努力抛弃自尊和脾气的迦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摆出哀兵政策。
“没有你的酒,我睡不着……”谁料想得到她会落到有求于人的地步?早知道那天就不跟这个中年人翻睑了。
“哈!”失声笑出来的他,又更不客气地踢落水狗,“你就继续失眠吧。”报应。
心底已经很咬牙切齿,但表面上却不能泄漏出半点的迦蓝,幽幽怨怨地瞪视了那个又用鼻孔看人的大牌酒保一会儿,而后她深吸了口气,将整张美丽的小脸埋进手心里培养情绪,不过多久,当她重新抬起头来时,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里,先前隐忍的火气已经不复踪迹,反倒流荡着淡淡波光,活像个楚楚动人的小可怜。
第一名受害者是坐在她身旁的老酒客。
禁不住这种祈求的目光,心软得无法拒绝她的老酒客,被她看了不过几秒钟,立即照她眼底所表达的冀求,默默将手中的酒杯推至她的面前。
“啊。”就在她的手碰到酒杯前,它忽然像变魔术一样地消失不见。
“一滴也……”动作飞快地没收下酒杯的霍飞卿,咬字清楚地一宇字告诉她,“不、会、卖、给、你。”
迦蓝微微瞥瞪了那个坏她好事的酒保一眼,随即又转首向另一旁的酒客,漾出甜得让人酥痒至心头的媚笑。
当没有抵抗力的酒客,也晕陶陶地把自己的酒奉献给她时,这次霍飞卿连让她伸手去拿的机会都不给,又是直接将它没收,并在瞠瞪向另一个又是意志不坚的酒客之余,不忘向她开火。
“半口都不准喝!”以后他再也不卖酒给这些没节操的男人。
气呼呼鼓著腮帮子的迦蓝,在频转着水眸,打算把算盘动到其他人身上前,再次收到一记警告。
霍飞卿得意地两手擦着腰,“你要是又醉死了,这次我就把你扔到垃圾车里,让明天你在垃圾场里迎接美好的一天!”
当下迦蓝随即面色一改,像只被弃的猫儿般,可怜兮兮地掩着脸庞,“呜呜……你欺负我……”
“哇拷!以为女人的眼泪就比较值钱啊?”他老兄怪腔怪调地叫,“装哭要是有用的话,下次我再见到你时,我不但比你有诚意的真哭给你看,我还给你流两桶货真价实的泪水先!”
啧,这么不给面子?
装哭举动霎时僵止的迦蓝,慢吞吞地自手中抬起脸来,以目光戳刺向意志甚是坚定的霍飞卿许久,再转首看着坐在她身旁的酒客,寻求他们的奥援。
坐在她左手边的酒客,不好意思地搔着发,“抱歉,他不但比你狠,实际状况好像也比你可怜一点。”
她倔着小嘴直在嘴边咕哝,“可恶的中年人……”
“大门在那里。”耳朵甚尖的霍飞卿,又再次不讲情面地驱逐她,“快走,不送!”
不想在人前继续碰钉子的迦蓝,气闷地扁着嘴,一言不发地离开吧台走向店门。
“你都是这样对付美女的吗?”被拒的女主角一走,直在心底替霍飞卿惋惜不已的老酒客,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看著他。
“你有什么高见?”心情恶劣的霍飞卿,一把将冰钻给插在桌面上,将超强飓风尾扫向那些都心有戚戚焉的酒客们。
“没有!”一班无辜的路人甲乙,纷纷赶紧举手示诚。
“小斑。”他郁闷地对负责外场的高居正弹弹指,“过来帮我顶一下,我到外面抽根烟。”
也不管整个酒吧的气氛都因他而变得不太对劲,霍飞卿迳自离开了吧台,打开后门走到巷子里,站靠在墙上点了根烟。
真好,终于摆月兑她了……
他如释重负地沉沉吐了口气,蓦地,左边的臂上忽地一暖,他纳闷咬着烟低首看过去,就见以十指紧紧将他抓住的迦蓝,正静静地仰首看著他。
“咳!”冷不防被吓到的他,当下止不住地呛咳了起来,“咳咳咳……”
凉凉地看他咳得上气下接下气,暗爽在心底的迦蓝,只是微微扬高了一双柳眉,而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的霍飞卿,马上将手臂一收,转身走进小巷里,当他听见理所当然又跟上他的脚步声自后头传来时,他索性在巷子里绕起圈子。
可,都来来回回绕了巷口好几圈,他却还是甩不掉背后的跟踪者,拒绝再跟她玩下去的霍飞卿,忍不住回头对她大叫,“不要像背后灵一样跟着我!”
不跟就不跟。
相当有志气的迦蓝,当下止住了脚步往巷旁的墙壁一靠,大方地摊着掌让他走人,而已经是满肚子火药的霍飞卿,则是把握这个机会赶紧闪人躲进店内。
在接下来的上班时间内,被烦得草木皆兵的霍飞卿,不时警戒地瞪着店内的所有出入口,就怕她又偷溜或偷渡进来。整个人神经紧绷地撑了一晚,直到在下班前都没再见到她进来后,他才稍稍放心,以为她终于知难而退了。
只是,这个想法只到他下班走出店门时为止。
“你还在?”没想到她竟等在外头守株待免,他重重地垮下两眉,疲惫不堪地抚着额。
“拜托,一杯就好。”站在外头等他,等得两脚发酸发麻的迦蓝,见他终于出来了,忙不迭地再次走上前向他陈情。
“别想。”拒意甚是坚定,从没有动摇饼的霍飞卿,迳自绕过她,跨开了长腿往不远处的停车场前进,在发现她又跟上来时,他忍不住快步疾走,愈走愈快、愈走愈赌气,最后干脆在午夜的街道上飞奔起来,想一劳永逸地甩掉她。
但他忘了,他所捡到的这个灰姑娘,她跑起来的速度有多快。
聆听着自己奔驰的呼吸和心跳,在不断侧退的街景中拚命奔跑的霍飞卿,不经意往旁一望,突然发觉有一道相当熟悉的身影,不但轻轻松松超越过他,还不忘在跑过头时回头朝他挥挥手。
又跑得比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