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还悬在口中,还来不及害怕的凤舞,腰际马上被郁垒一揽,郁垒不疾不徐地抬起一掌拍落白虎,再瞥瞪牠一眼,受挫落地的白虎,不一会儿,忽地一改前态,像只猫儿般地开始磨蹭起她。
先是受到惊吓,而后情况又立即急转下,心情大起大落的凤舞,喘息不定地微微瞥向身后正对她微笑的郁垒,她一手指向缠着她不放的白虎。
“牠……”
郁垒松开拥抱她的双臂,走至书案边看着正对她撒娇的白虎,饶富意味的笑意出现在脸庞上,“看样子,牠似乎满喜欢妳的。”
“好痒……”正被舌忝洗着掌心的凤舞,被这只拚命想讨好她的白虎给逗出了笑脸。
似若芙蓉的笑意,令郁垒一怔,幽幽火种,在他心中隐密地燃烧起来,难以自禁。
“明明就是个花样少女,为何要刻意装作那般老成稳重?为何日日都要强迫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不像妳的人?”他斥开白虎,来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蛋,“看,妳笑起来多美。”
温柔坚毅的面庞静映在她的眼中,鼓噪得刺耳的心音,她怎么也按捺不住,但,她还是听见自己不由自主的启口。
“我乃六宫之主,一国之后。”她可以忘情恣意,却不能忘记她的身分。
他摇首,“不。”
“不?”
“妳只是个凡人,只是个女人。”催眠般的十指在她颊上来回轻抚,像是午夜细吻。“妳该常笑的,这种无双的笑靥,妳不该,也不能私藏。”
心湖,不是余波荡漾,而是剧烈震荡,她几乎为之神夺.凤舞屏着气息,别过臊红的娇容,“勾引人间之人,是神仙该有的作为吗?”她不禁开始怀疑,天上的神仙们,都像他一样有张足以迷惑人的巧嘴了。
“我是个不务正业的神仙。”锲而不舍的指尖将她勾回,他笑笑地低子低语.不甘受冷落的白虎,张口咬扯着郁垒的衣袍,提醒着牠的存在。
郁垒眼眸闪了闪,拉着凤舞一同看向牠,“给牠起个名吧。”
“什么?”再次被他的意外给怔住的凤舞,不确定的看着说话总是没个规矩方圆的他。
他很大方,“我看牠似乎很喜欢妳,就把牠赠给妳吧。”
“真的……”她有些迟疑,“要把牠赠给我?”这头白虎不是他带着收伏百鬼的座下神兽吗?他就这么轻易的把牠赠给她?
“嗯。”他的声音听来像是宠溺。
看着他再认真不过的眼眸,她拖长了音调问:“牠……是雄是雌?”
“和我一样。”暧昧的气息流窜在她的耳畔。
“就叫牠……”容颜如野火燎原似的凤舞,别过螓首看向窗外,在天际的残月旁,见着了一颗明亮的星子,“就叫牠伴月吧。”
“妳呢?”他似乎没注意到她起了什么名,低魅的耳语又窜进她的耳底,“妳叫什么名?”
赫然发现自己完全偎靠在他怀中的凤舞,因他的嗓音而浑身泛过一阵异样时,连忙退离开他的怀抱,他没有阻拦,只是弯低了魁伟的身躯,像是在侧耳聆听白虎对他的低语,就在他们怪异的举止过后,他覆而扬起头,神色飞扬地睨向她。
“凤舞是吗?”
她难掩讶愕,“你……”他怎会知道?宫中之人从不敢直唤她的闺名,只除了……啊,那日太后曾在他的面前说过一回。
“凤舞,凤舞……”郁垒像是品味般,反复地在嘴边喃喃吟念着。“凤舞……”
聆听着自己的名在他口中反复被喃颂着,不知所措的凤舞垂下了螓首,不知该怎么去阻止他那如法如咒般的轻吟。
“我是郁垒,专司守护妳……”他一手扶起她的脸庞,拉长了音调,说得分明就是刻意指向她,“宫中的门神。”
第二章
“夜夜都走出来,你究竟让不让我歇息?”
坐在床榻上准备就寝的凤舞,一手抚着额,受不了地对又自门扉上溜出来的门神长叹.“我没阻止妳歇息呀。”郁垒优雅地绕过她特意摆放以区隔他的屏风,带着一张笑脸来到她的榻前。
她不断摇首,“被你这般瞪着,我睡不着……”有他在身边,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偏偏请神容易送神难,无论她再怎么加派宫女守卫,或是替门板盖上罩帘,他就是有办法溜出来对众人施以睡法,然后突破障碍来到她的身边。
“那就当我不存在吧。”早就已经对她,也对整座未央宫再熟悉不过的郁垒,来到她的榻边,弯身拾起她放在身边的书册,好奇地研究起她的睡前读物。
“很难.”自他被绘上后,数个月来,为了他,她就连在就寝时也必须穿著整齐,以防春光外泄或是让他看了不该看的模样。
他一手合上书册,朗笑出现在他的唇边。
“很高兴妳有这种想法。”
在他一如以往的注视下,凤舞拢了拢身后的长发,自认这回没在发上簪插了什么金簪或珠饰,可以不再接受他习惯一见面就拆卸她发上装饰的动作,但他还是长臂一探,将她绾得松松的发髻上的玉簪给取走。
青丝再次披泄而下,低首看着披头散发的自己,再看看正在把玩玉簪的他,她揉着微疼的两际.“除了骚扰我外,你没别的事可做了吗?”若是数个月前,在他对她做出这些动作后,她一定会像初时见到他那般惊慌,但在连着见他数月,也夜夜与他相处了数月后,她再也对他筑不起提防之心。
“目前没有。”郁垒将玉簪往身后一扔,漫不经心地拉来她垂落至锦被上的青丝,以指细细感触着丝缎般的触感。
早在她面前帝后威严尽失的凤舞,在发现端着皇后的架子也吓不跑、赶不走他后,她索性对他露出她不在人前展现的最真实的一面。
她气闷地板起小脸,不客气地对他下逐客令,“若是闲着就去尽你的职责,去宫中捉鬼吧。”
“宫中之鬼早被我清光了。”习惯她冷眼以对的郁垒只是耸耸肩,依然故我地赖在原地自得其乐。
凤舞叹息地垂下眼眉,“门神……”
“郁垒。”他有耐性地指正。
“郁垒……”她告饶地向他摇首,“别再这样盯着我了,我真的累了……”连着数月都浅眠,每当他自画中走出来时她就得陪着他,不管她怎么驱赶他就是吓不跑,反而更爱伴在她的身旁,这般日积月累下来,他是很能乐在其中,但她却是身心皆疲。
他淡看她一眼,在瞧出了她眼底的倦累后,走至她的身后坐上榻,修长的十指也跟着放在她的肩上。
“我只是想守着妳而已。”他小心地拿捏着轻重与力道。
“但我在宫中安全得很,不需有个门神来监看着我……”舒服得差点闭上眼的凤舞在辩驳之余,不忘提醒他,“还有,你又在轻薄我了。”
他充耳不闻,在她的耳畔低语,“放松点吧,在我面前妳不需当个皇后。”
酥酥麻麻的战栗感自身后升起,凤舞缩着香肩,拉开与他的距离后,坐至床榻的另一头对他摇首,并以眼神警告着他别太过分。
郁垒笑了笑,自在地往榻上一躺,一手撑着脸庞凝视着在灿灿烛火下的她。她身上得体不露丝毫肌肤的素色长服,在烛光辉映下莹莹白亮,衬照着她白皙的脸庞,让唇上的一抹嫣红显得更加瑰丽。
“想不想暂时忘掉妳皇后的身分,出去外头走一走?”每日看她被关在这座阴森森的皇宫里,她不烦闷,他可觉得无趣极了。
“外头?”她挑高黛眉,“宫苑?还是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