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不了仇,那就死了这条心别报仇了啊。”藏冬边说边自一旁的窗口爬进来,在入屋后,对他们两人笑眯眯的。
燕吹笛立刻算账地一把扯过他,“老鬼,你没事叫他们来我这做什么?”
“一报还一报,上回你把他扔来我家叫我捡,这次我只是照你的做法也把他钓来你家呀。”藏冬笑笑地解释,末了,还刻意在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
他嫌恶地退了两步并抹抹鼻子,“麻烦。”
“既然嫌麻烦当初你自己干嘛不救他?”明明就是一件对燕吹笛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可燕吹笛偏要搞得这么麻烦,说到底,他这个山神还是被牵连的,他都不抱怨了,这家伙叫什么呀?
燕吹笛没好气地拨着前额的发,“轩辕岳追在他后头,我要是不回头去帮他摆平轩辕岳,到时人间又要多一条孤魂野鬼了。”
“说到轩辕岳……”藏冬沉吟了半晌,接着换上邪恶到极点的笑意,“喂,那小子就快找到你这来了。”
他大大地挂下了一张臭脸,“我的家务事你别管。”
“谁想管?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终于可以看到你们师兄弟大战一场的好戏而己。”他老早就想看他们师兄弟打起来了,无奈却苦无良机,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他要是不来看戏岂不可惜?
自己的私事在外人面前被说出来后,燕吹笛变了一张脸,磨牙霍霍地挽袖靠近他。
“你这只爱说八卦又爱看戏的山鬼……”大嘴巴的神,爱探人隐私又口无遮拦,这次他非得把他的嘴封起来不可。
“是山神。”老是想为自己正名的藏冬,火大地往前跨出一步。
“山鬼。”不甘势弱的燕吹笛也上前去与他互瞪。
“你们……”在他们两个忙着大眼瞪小眼时,震玉的声音忽然加入其中。
“干嘛?”他们俩异口同声地回吼,目光仍是直视着彼此不放。
“可以请你们先停止寒喧吗?”她的声音里,悄悄地渗入了一些紧张和些许的哭意。
他们又齐声再问:“为什么?”
“他快消失了。”震玉焦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想握住殒星的手,可是却发现他的身影显得越来越淡,就连温度也都快没有了。
“都是你。”燕吹笛愤愤地一把推开藏冬,飞快地来到躺椅旁想挥赶着震玉,“走开,别碍事。”
“我……”被推赶至一旁的震玉手足无措地看着燕吹笛蹲跪在椅旁,敛去了一脸嘻闹的神色,严肃地结起各式手印,在口中喃念了不知名的咒语一会后,又忙着去桌边取来朱砂和续魂咒纸。
不想让独门功夫在外人眼下展现,也觉得她碍眼的燕吹笛,在忙碌之际,朝藏冬使了使眼色。
“来吧,咱们出去晃晃。”收到的藏冬立即挽着震玉的手臂,微笑地拉着她往外走。
“我不能留下来吗?”心慌的震玉不愿离开,两目不敢稍微离开殒星一眼。
“再留下来燕家小子脸色会更难看的。”藏冬半拉半哄地将她给带至门前,“咱们就出去,让他能够顺利地救那只鬼好吗?”要是让燕家小子变脸,那后果可就很难收拾了。
“嗯。”犹豫挣扎了许久,也知道这样对殒星最好的震玉,终于如他所愿地步出大门。
在门扇合上后,忙得满头大汗的燕吹笛却在那时诅咒地低吼出声。
“要命,真的快来不及了!”
第八章
他不该出来散步的。
静望着黄泉那一张似人非人、妖异得紧的脸庞,藏冬无奈地摇摇头,直在心底想着早知道就别上天问台这来了,没想到散个步也会散出乱子来。
“你是山神?”打量了他许久后,黄泉对这个阻挡在他面前的男子,反感地皱起了眉心。
他感叹地点点头,“对。”
“殒星在那里头?”黄泉转首看向不远处的宅子。
“对。”他边说边把冲动地想上前拦人的震玉,再一次地拉回自己的身后藏着。
黄泉冷瞥他一眼,“让路。”
“不对,不能让。”这回藏冬终于摇头了,并且扬手朝后头弹了弹指,就为那座宅子设了个不容外人入内的结界包围起来。
望着那道属于神类所造的结界,黄泉觉得这件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差事,在转眼间忽然变得棘手了。
“身为山神,你护一只鬼?”要与燕吹笛对上本就已经是件难事了,现下,要是不先撂倒这个神,那他更别想碰到殒星一根汗毛。
“我要护谁这与你有关吗?”向来他就是什么都捡的,他爱捡啥,天底下也没人管得着他。
“是无关。”他深深地敛气,浑身蓄势待发。
藏冬爱笑不笑地问:“小狐妖,你认为你过得了我这一关?”算算他的年纪,也不过廿来岁,就这点岁数,也想与修习神法数千年的他相比?想以卵击石吗?
“我不是妖。”被称被狐妖后,黄泉的脸色顿时阴骘得吓人。
他撇撇嘴角,“好吧,人妖。”说他是妖的确是不太正确。
“我是人!”黄泉握紧了双拳,愤愤地朝他大吼。
真难伺候……
藏冬模糊不清地在口中说着,“明明就是半人半妖还死不承认……”算了,懒得跟他在口舌上计较。
在动怒的黄泉想举步上前时,藏冬慢条斯理地以一掌拦下他。
“喂,你不是猎妖为生的吗?怎么改为人卖命猎起鬼来了?”还是先解解他的疑问再动手好了。
黄泉恼怒地眯着眼,“你怎知道?”
他朝天翻了翻白眼,“你猎妖的大名跟轩辕岳猎鬼的大名,在道上是一样响当当的,谁不晓得遇上了黄泉的妖,注定无法逃出生天?”这种道上众生皆知的大八卦,他怎可能错过?
知道自己没什么胜算的黄泉,并不想与他大动干戈。
他把话说在前头,“我与那只鬼并没有过节,会猎他,是因翟庆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藏冬掏了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飞凤镜。”
“哈!”他忍不住大大爆笑出声,仿佛对方开了个什么天大的玩笑似的。
黄泉反感地问;“你笑什么?”
“他有飞风镜?”他边挑高了眉边自怀中掏出一只铜镜,“那我这个是什么?”啥时飞凤镜这玩意落到翟庆的手中了?他这个转手飞凤镜的主人怎么都不知道?
黄泉怔愣了一会,随即飞快地奔向前,出手极快地想夺下他手的铜镜,但藏冬却一手搂着震玉,飘然若飞地往后跃飞了几步。
“君子动口不动手。”土匪呀?连借都没借就想用抢的?
“给我!”他不死心地再上前,准备就算是得大打出手,也要把东西给夺过来。
藏冬当下随手把东西扔给他,“喏。”
“啊?”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的黄泉,反而在接到飞凤镜后呆愣在原地。
他很干脆,“你不是要吗?那就给你呀。”那东西留在他身边也没啥用处,反正他又不爱照镜子。
黄泉没空去理会他捉模不定的性子,小心翼翼地反过铜镜镜身,双手捧来面前看向镜面时,却在里头没看见他想见到的东西。
他的冷眼马上扫向藏冬,“里头的东西呢?”
“她逃了。”瞪他有什么用?里头的东西不在又不是他搞的鬼,是她自个儿要离开的。
“逃了?”黄泉的脸上霎时布满了失望,“逃去哪?”
他觉得很好笑,“脚是长在她身上的,我怎知她会去哪?”
听了他的话后,失望如落叶,叶叶飘落满了的黄泉的枯槁的心头,一双原本炯亮的眸子,也淡淡覆上了一层的心灰。
她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