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心痛的人,还有他。
她并不是孤单的。
“不要走,”再次在他的眼中找到自己的身影后,她清晰地开口。
铁勒怔了怔,没想过能自她口中听见这句话,他还以为,这一生,她永远也不会这么对他说。
她拉开他放置在胸前的大掌,伸出双手倾身偎至他的怀里拥抱他,紧贴在他胸前的贝耳,在隐约地听见他胸坎里传来的心跳后,缓慢地闭上双眼。
“别丢下我……”不过多久,她收紧的双臂再也无法将他紧拥,缓缓地在他身侧垂下,任不断涌出的鲜血濡染了他一身。
***
急如锅上蚁的离萧,在冷天色的两脚一退离中军主帅大帐后,就心急地把他拉至一旁去探听情况。
“怎么样?”眼看就快天黑了,怎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冷天色烦躁地爬梳着发,“不知道……”光是躲在外头偷看铁勒的脸色,他就觉得情况不怎么乐观。
枝上的红梅遭她摘取离瓣时,承受的,原来是这种痛。
“二哥……”她抬起螓首低唤,费力推开身旁的离萧,拖着脚步走向震怔在原地不动的铁勒。
离萧急忙扯开嗓子,“王爷!”他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心碎的痛感中,铁勒强压下心头那份崩离的感觉,拚命凝聚起意识疾步奔向她,在伸长的双臂承接到她瘫软的身子后,他慌忙抱着她蹲跪在地,一手拉开她的大氅,大略地诊出伤势后,一掌紧握住那柄弩箭。
离萧不确定的问:“王爷?”他不等军医来?
铁勒咬咬牙,眨眼间已将弩箭拔出,受痛的恋姬抖瑟地弓起身子,玉白的指尖深深陷进他的臂膀里,惊恐的明眸不确定地看向他。
“别怕……”他用力压紧她的伤处,难以抑止话音里的颤抖。“别怕,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惶然的话语方抵达她的耳畔,热泪迅即聚满了她的眼眶,这让恋姬看不清他的脸庞,她费力地将它眨去,双眸坦坦直望进他布满悸痛的眼瞳里。
原来,心痛的人,还有他。
她并不是孤单的。
“不要走,”再次在他的眼中找到自己的身影后,她清晰地开口。
铁勒怔了怔,没想过能自她口中听见这句话,他还以为,这一生,她永远也不会这么对他说。
她拉开他放置在胸前的大掌,伸出双手倾身偎至他的怀里拥抱他,紧贴在他胸前的贝耳,在隐约地听见他胸坎里传来的心跳后,缓慢地闭上双眼。
“别丢下我……”不过多久,她收紧的双臂再也无法将他紧拥,缓缓地在他身侧垂下,任不断涌出的鲜血濡染了他一身。
***
急如锅上蚁的离萧,在冷天色的两脚一退离中军主帅大帐后,就心急地把他拉至一旁去探听情况。
“怎么样?”眼看就快天黑了,怎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冷天色烦躁地爬梳着发,“不知道……”光是躲在外头偷看铁勒的脸色,他就觉得情况不怎么乐观。
“不如……不如把握时间先送十公主回京吧,宫里的太医一定会有法子的!”离萧转想了大半天,在不信任这里的军医之余,急着想将她带至别的地方医治。
他摇摇头,“这时上路太冒险了,况且京兆这么远,王爷不会准的。”伤势这么重,怎么移动她?更何况这场雪愈下愈大,能不能上路都还是个问题。
“那……”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人是他带来的,她要是有个万一,他要怎么回去面对卧桑?
冷天色知解地拍拍他的肩头要他镇定一点。
“别慌,相信我,我们比你更慌。”他以为只有他怕而已吗?竟然在主帅所处的中军里出了这事,中军里的哪个人不怕?就怕铁勒会秋后算帐,都已经有人洗好脖子准备自尽谢罪了。
奉命抓出袭兵的参将,办完事赶回大营后,就急着先来向冷天色报告。
“冷将军。”碍于铁勒就在里头,参将靠在他耳边小声地与他咬耳朵。
“办得好。”冷天色边听边点头,“现下袭兵是生是死?”
“无人敢留。”参将的双目惶恐地闪烁着,胆战心惊地侧首瞄了瞄主帅大帐。
冷天色叹了口气,“说得也是……”让恋姬受袭就已经够糟了,要是再让铁勒知道有人敢对袭兵高抬贵手,难保铁勒不会变天。
“别待在这了,你再进去看看情况。”弄不清情况始终放心不下的离萧,忙不迭地分开他们俩,用力把冷天色推向帐门。
他直踩住脚步,“现在?”他哪有胆子在这个时候进去?
离萧拉下了脸,“去吧,算我求求你。”
“别忘了你还要向王爷报告这事。”参将也忙不迭地加入离萧的鼓吹阵营。
他边咕哝边往帐门走,“不讲道义……”好,他记住了,这些人全都没义气得专死道友不死贫道。
就在一脚踏进主帅帐里后,很快的,冷天色就后悔了。
等在内帐外的铁勒,坐在椅上披散着发,目光空洞地直视着双掌上残留的血渍,染在他身上的斑斑血迹已然凝固,让他看起来像头负伤的野兽,因失去了主人而不知归处,他人只消定眼一瞧,即可看出此刻他掩不住的伤痛有多少,而过于自责的成分又有多少。
他比谁都知道,在离开恋姬时铁勒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也知道,这些日子来,铁勒有多么想再见她一面,今日会发生这事,或许,他也在怪着自己。
如果可以,冷天色真希望那柄箭是插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恋姬,至少,铁勒不会把自己逼成那个样子。
“你是怎么带人的?”铁勒的怒眸直扫向他,一字字地自口中进出,牙根因长久紧咬而显得痛楚。
冷汗涔涔地流遍了一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冷天色相信自己早就身中数刀了。
他赶忙在铁勒的面前单膝跪下,“属下自知失职,日后,我会自请处分。”虽说事情并未与他直接有关,但他不想逃避这个责任,以免殃及其它人。
铁勒并不看他,耗尽力气地,试着把就要失去控制的自己找回来,下断在心中提醒着自己,除了恋姬外,他还有一场战事要打,在战场上,还有许多仰赖着他的人。
他深吸口气镇定下心神,试着让思绪清醒一点。
“人呢?抓到了吗?”一径忙着恋姬的事,他都忘了另外一回事。
冷天色忙抬起头,“后卫军已将袭兵歼灭。”
他不忘算清,“护营不力失职者,严惩。”底下的人全都在干什么?居然让敌兵模到这儿来。
“是。”冷天色心头一凛,朝他沉重颔首。
这时军医忽地揭开内帐帐帘,“王爷,公主在叫你。”
铁勒猛然一怔,稍稍平息下来的心房再次奔跳了起来,他的眼眸缓缓滑向帐帘,原本是急于进去探视的他,却在这时犹豫了起来。
进去后,他会看见什么?生离死别?还是一个痛苦申吟的恋姬?他什么都没有准备,遭受痛击过后的心房还来不及掩甲保护,好再度去承受另一回合,无边的绝望如涓涓细流汇成海,迫不急待地浸湿了他的天地后,再一点一滴地爬上他的脚,更进一步地涌上企图淹灭他。
“王爷?”冷天色担心地伸手推推他。
气息紧窒的他,重若干斤地挪动脚步,指尖一寸寸地掀开帐帘,在里头的光影照亮了他的面庞时,像是掀开了另一个世界,在里头,灿燃的烛焰烧得很红,辉映着一身血色的恋姬,将帐内蒙上一层艳艳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