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盘了解的她抚着掌,“渔翁之利?”
“没错。”霍鞑一扫脸上的阴霾,笑咪咪地揽过她的腰肢,亲亲她粉女敕的脸颊。
她一掌推开他的大脸,“你不等朵湛开封手谕?”照他话里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把那张手谕当一回事。
“谁管那张手谕?”霍鞑扬高了一双浓眉,唇边带抹邪邪的笑意,“真要在乎手谕的内容,那还需要帮舒河抢帝位吗?”
“就算咱们不管那张手谕好了,要是情况有变,如果到时舒河登不上九五,你打算怎么办?”万一京兆里的人都奉那张手谕为旨怎么办?到时要是舒河不是新帝人选,他们可就成了头号叛臣。
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至少我也要保住舒河的小命,谁敢动他,谁就得后悔。”
她边听边点头。说得也是,舒河的安危全系在他的身上,他要是无法及时进京,那别说登临天子了,舒河就连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是个问题。
“你有把握能胜定威将军吗?”两军在这僵持这么久了,他是在玩什么?该不会是真的打不下定威将军吧?
“我保证,我会带整支南蛮大军去京兆逛逛。”他说得眉飞色舞的。
她朝他伸出素白的两指,“就算过了定威将军这一关,别忘了,后头还有驻京的民团和护京兵团这两道关卡。”
“你站哪边?”愈听愈不中听,霍鞑拉来她的纤指作势欲咬她,“舒河还是别人?”
“都不站。”冷凤楼理智地朝他摇首。
“都不站?”
她朝他眨眨眼,“我只站在你这边。”谁会是皇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霍鞑当场听得龙心大悦,快快乐乐地在她颊上奉送了好几记响吻。
“正经点。”她忙把腰上那双不规矩的大掌拍开,走到帐门边看看有没有人看见。
他站在她身后,将下巴放在她的香肩上,与她一同往帐外看去,随风飞散的落雪悄悄滑过他们的眼前,将大地铺上一层新妆。
“真是个打仗的奸季节。”虽然来到这后就不曾中暑,他也有好几年没看过落雪的景致了,但现在他还真有点怀念又闷又热的南方。
她叹口气,“是啊,真是个不安宁的季节。”吹落一地白雪,也吹起了人间烟火,没有人知道情势再演变下去将会如何,每个人都已是入局的棋,谁晓得最终的棋王会是谁?
“会过去的。”霍鞑笑笑地放下帐帘,将所有寒冷都隔绝在帐外。
“但愿如此。”
***
坐在桌案后的律滔,一见被派去探听消息的仇项步进殿内后,忙不迭地起身迎向他。
“他人呢?”走近仇项的面前,发现仇项的眼神闪闪烁烁后,他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仍是……屯军栖凤坡。”无法直视他的仇项怯怯地应着,几乎快把头点到胸前。
律滔听了,脸色更显阴郁三分。
“那小子在搞什么鬼?”就算野焰想与铁勒来个对决,他也不必硬挑这个节骨眼上头吧?分明就已命他争取时间进京了,可他却还是待在栖凤坡上等铁勒?他怎么那么固执?
沁悠听得频频摇首,“不能再等他了。”眼看百日就快到了,再等下去,那就什么皇位也都不必争了。
律滔睨她一眼,“没有老八,咱们没本钱和其它三内打。”
“谁说的?”她扬起黛眉,神秘的笑意停在唇边。
他紧盯着她甚是值得玩味的笑容,心中不禁起疑。
难道……东内还有其它的本钱?
“啊。”他顿了顿,霍然明白她所说的是指什么。
“啊?”没默契的仇项,不解地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个?”律滔试探性地问。
“就是那个。”沁悠点点头,伸手取来桌案上的城图,将它在桌上摊开后,素指朝里头一点。
他不语地看着她白皙的指尖在图面上游移,直移至他预想中的某个地点后停伫。
他扬高眉,“把它用来对付老七?”她对那张手谕还是那么执着?
“现在京兆内所有人都把重心摆在三内大军的身上,咱们得好好利用这个时机。”和其它三内相较下,他们东内的军援迟迟不至,既然京兆外头无法动弹,那不如就先由京兆内着手,不然若是真等不到野焰,而他们又什么都没做,那岂不是眼睁睁的把将到手的帝位拱手让人?
“你们……在说什么?”模不着头绪的第三者试着出声博得他们的详解。
她没搭理他,兀自扳着纤指盘算着,“只要能藉此拖延上一段时日,让东内撑到雄狮大军进京助援,咱们就有胜算。”
照着她的想法去考虑过后,律滔对这个作法仍是觉得有些不妥。
“你肯定会奏效?”想法太过乐观了,说不定朵湛老早就防备好了。
她轻耸香肩,“至少能耗上一段时间吧。”她要求的不多,不过是想争取到一些时间而已,东内的重心当然还摆在手握重兵的野焰身上。
“万一老八回不来呢?”律滔最担心的还是这个。虽然野焰是有了太阿兵书,但与铁骑大军交手……打不垮铁勒的铁蹄那倒罢了,怕就怕雄狮大军会因此全军覆没。
她严肃地抿着唇,“他不能不回来。”野焰要是回不了京,那么他就注定跟帝位无缘了。
“好吧,在老八回来前,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律滔边说边挽起衣袖,接着摊开一本折子提笔挥毫。
仇项怯怯地举高手,“有人……愿意解释一下吗?”谁像他们两个一样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呀?
“仇项,把这送去给老八,叫他尽快。”下过在折子里写了短短几字后,连笔墨都还未干,他便将它交给一头雾水的仇项。
“是。”终于找到一句听得懂的了。
沁悠来来回回地在殿上走着,不一会,她走至他的面前担忧地望着他。
“我看,咱们必须提防着舒河,他八成已经在暗中动手了。”舒河那个小人,绝不可能安安分分地等朵湛开封圣谕,他要是没在背地里动什么手脚,她就将她的名宇倒过来写。
“怎么提防?”律滔朝她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吗?”她还有心情提防舒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摆平他们东内的隐忧。
她两手环着胸,“不知道。”连他这个最清楚舒河的“知心人”都猜不出来了,她又怎猜得出来?
“都说我跟他没那方面的关系了,别扁着嘴。”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些什么的律滔,没好气地以指轻弹她的额际。
“谁教我信你不过?”她半瞇着眼斜睐着他,对这个前科累累的未婚夫不怎么具有信心。
“这事往后再说吧。”他深深吁口气,而后正色地凝视着她,“短时间内,你要不要先出京避一避?”
沁悠愣了愣,“避?”
“京兆会乱的。”一旦三内和卫王党打起来了,京兆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了。
她撇过螓首,“我不走。”又来一个,就连她娘亲也要她进凤藻宫避避风头,她为什么非得躲躲藏藏下可?
“沁悠……”律滔叹息地拉住开始使性子的她。
被扯住的她定住脚步,用力地回过头来,突不期然地伸出两手紧捉住他的衣领,“我要留在京内。”
“你不怕?”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情,只是,他不愿见她有任何危险。
“怕。”她爽快地承认,但同时,她眼底泛滥的是更多会失去他的恐惧。“但我更怕你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