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不语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又变回了那个对她甚是疼爱的野焰,不再是骑着狮子鬃与她敌对的敌军元帅,令她不甘了抚着唇,回想起她曾对他做过什么事。
那日在她强行吻了他之后,在她来得及无地自容前,野焰便自她的身后赶上,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火炬,一手牵起她的柔荑,虽然她已对他解释过牵手的意义,他却仍是一派固执地紧牵着不放,让她不禁要认为,他或许是因为不把她当成女人,习惯性地把她视为东西,因此才会如此地不在乎。
可是,她很在乎的,她很在乎那股在她、心中甜甜的感觉,她很在乎那时瞪大了眼的他心中又有什么感觉,即使他可能不明白她那么做的原由,即使他可能不把她告由成一回事,但她就是无法将两手交握和四唇相接时的那份感觉忘怀。
每当透过火炬看向他的脸庞,她总是会微微地心悸,也恍惚地明白了,为何她会那么在意冷沧浪对他的所作所为,更进一步地在意到,宁愿动兵也不要冷沧浪动他一根寒毛的程度,只因为,他是如此地吸引她。
吸引着她的!不是野焰无双的面容,或是他少根筋时的令人好气又好笑,而是他藏在美貌下对待她的温情款款。野焰或许不知道,姑娘家的情意是纤巧柔美的,他愈是温柔灌溉,它便在她的、心房更加茁壮成长,就如他所说的,她逐渐成为一朵需要他的温暖和亮度的花儿。但他所给予的光源,有时会被飞来的云朵漫盖住,把她隔离在外头,不让她去看他内心深处那此可能曾受过伤的部分。
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他后,她很不习惯他在戴着面具步向沙场上时的模样,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与他交战。
天际洒落的日光衬着明镜般的河水,站在河水浅滩附近的野焰,波光邻邻的河水投映在他无匹的面容上,此刻的他,无论是赤手捉鱼、快速堆柴生火,他对这类小事似乎是做得很得心应手,又更像是早已习惯,在他的身上,她看不见皇家中人的架子,相反地,他与人几乎是零距离,若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来头,她还贵会以为他只是一介平凡的布衣。
“你怎么十八般武艺俱全?”在他把捉来的鱼儿一一穿在竹枝上,插在火堆旁烘烤时,她试着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忙碌的野焰随口应着,“被训练出来的。”
被训练出来的?是被铁勒训练出来的吗?
她不敢问,因为她不希望他的脸庞上又纠结着愁云,但她心里很是费解,就拿她来说好了,她说什么也是一国的公主,也是皇家中人,可过于粗重或是琐碎的小事,从小她就没碰过半桩,但他却和她不同,不但事事都由自己做,做来还再熟练不过,如果这是被铁勒训练出来的成果,那他当年到底是接受了什么样的训练?
食物芳美扑鼻的味道逐渐传来,粉黛嗅着那已勾去她三魂七魄的香气,与他一块蹲在火堆旁耐心地等待着慰劳五脏庙的时分,在鱼儿烘烤熟透之际,他们便相偕埋首猛吃。
“瞧你的吃相。”野焰含笑地以袖拭净她的面颊,不忘帮她把那头长发拨拢至她的身后,免得沾染上烟尘。
粉黛停止进食的动作,心中千迥百转地望着他带笑的脸庞。
这是会拨动她的心弦的,而她,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子。
他总是这样,在无意之间给予她一些难以想象的温柔,而他给的愈多,她的心也愈沉重,渐渐地,她明白了什么是愁绪,也体会到了唯有在倾心之后,才能够品尝到的酸甜、心情。
他可能不知道,他正用温柔慢慢地让她沦陷。
她清清嗓子,“野焰。”
“嗯?”取来水要让她解解渴的野焰,不明白地看她将他的双手拉下,正色地面对着他。
“不要对我那么温柔。”她的心并不是固若金汤的堡垒,反而是一池很容易引起波澜的小小水塘。
“为什么?”难道温柔是不该的吗?
粉黛直望进他的眼底,“因为那会在我心底造成一种希望的假象。”
他的一举一动,无论原因为何,在她的眼里看来,都是一种多情的表现,同时也是伤人最深的一种方式。就因为他曾说过他不愿像他父皇,所以在他多情的表面下,其实是藏着一颗无情的心,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比他父星来得更伤人的?
因为他的细心呵护,和宠溺她的习惯,令她的心时升时跌,像海涛般起伏不定,总是很怕有一天,万一他不再给予了呢?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他说过,女人就像是向日的花儿,在她找到他这颗热力四射的太阳后,若是失去了他的光芒,她不知道她是否也会枯萎。
野焰头一回在她的小脸上见着了烦忧,一直以来,她总是用像花朵般烂漫的笑靥来飨宴他的视觉,用银钤似的笑音来满足他的双耳,即使是她换上了戎装,或是气怒了一张小睑时,他总会觉得她那娇美的模样,会让他在心底,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温暖流泄出来。
河岸边遍生的桃林,在风儿的轻抚下,点点似心的粉色花瓣迎风飘送,落花如雨,而在花雨中的她,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人面桃花.…:“你说过,姑娘家的手是不能乱牵的是不?”他执起她小巧得能让他以掌紧握包珑的柔美,在问着她时,眼眸晶亮亮地望着她。
“嗯。”粉黛低首看着他以两掌将她的小手全包握起来,温温的热意,缓缓爬上她的身子。
他若无其事地问着:“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我可以向你要一个愿望来报答我对你的恩情吗?”
“你想要什么?”对了,她都忘了要向他感谢落水时的救命之恩。
野焰执起她的柔荑,在上头浅浅地印下一吻,“往后这双小手,别再让其它的男人牵。”
心房里那颗志下心急跃的心,似惊蛰时分的春雷,漾漾地在她的胸腔里回响着,那些因他而产生的情傣,渐次地苏醒。
她紧屏箸气息,“现在在你眼里,我是小猫还是小狈?”
“你是我的小野花。”他笑了,抬眼细看着她与桃花相映红的容颜。
“你会在乎我这朵小野花吗?”她只怕他还在别的地方种了更多属于他的花朵,而她,又能分到他的几分爱花的心情。
“在乎,很在乎。”他习惯性地伸手轻揉箸她的发。
“比在乎其它的人还多一点吗?”粉黛的口气有些酸。
“嗯。”
“比在乎冷沧浪还要多吗?”她还是记得她认定的情敌。
他椰榆地挑挑眉,“多很多很多点。”她居然会吃这种醋?
一种释怀的感觉,彷佛是在闷钝的胸口里找着了一个出口,令她胜云的脸庞上像是扑上了粉色淡柔的胭脂,而在她细致似菱唇边,漾出一抹轻浅得似是弯月的微笑。
桃花依旧笑春风……野焰的目光不曾离开片刻,衬着蓝天绿水的桃花花林,缤纷的落英,在他的眼里消失了,现在他的双眼,只能收纳这个远比花儿更瑰丽的人儿。
“可以答应我吗?”有些迫不及待想掬取的心情,催促着他去得到她的应允,“只能让我牵?嗯?”
“我……”红云逐渐山口粉黛的面颊上冉退,她微微垂下螓首,“我也不知道。”
欢喜雀跃来得快,但早就已经埋伏在那的现实,却又正等待着来临。她一直都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的,只是,他是天朝的皇子,她是伏罗的公主,无论是有多心动,再怎么想与他在一块,他们也还是不应该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