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游移至天外天的、心神马上被它咬回来,“别咬,别咬啊……你、你……这会痛耶,还不快把我的手还给我……”
处理完琐事刚步进马房,映入野焰眼帘的,就是一个小小的女人站在高壮的马儿旁,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的在和狮子鬃拔河,试着把被狮子鬃吞进去的小手拔出来。
“你还在对它记仇?”帮她把手拯救出来后,野焰边帮她拭净小手,边看她气鼓鼓地绷着香腮,一双黛眉扬得高高地与狮子鬃大眼瞪小眼。
粉黛撇着小嘴,“那种味道是很没齿难忘的。”前仇未清新帐又起,这匹马儿就是看她不顺眼。
“那么今天就由它来伺候你,让你一出闷气。”野焰一掌拍拍她的头顶,走至栏旁拾起座鞍,将爱驹装上马鞍后,打算将这匹只有他乘过的狮子鬃借给她骑。
她讶异地瞅着他,“你要把它借给我?”这匹难得一见的千里驹,他舍得借给她这个外人?
“对,我帮你……”野焰才转身想要协助她上马,但兴奋的粉黛并没理会他伸出来的双掌,等不及地一骨碌跃上马背。
野焰的眼眸动了动,“你会骑马?”她不是个平民百姓吗?而她,竟然会骑马?
“会啊。”回答完他的话后,兴高采烈的粉黛,才紧急的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的眉峰微扬,“你常骑?”这么高壮的马儿,她不须有人扶持就能蹬环上马,而且单看她持缰的架式,她像个老手。
粉黛干笑地挥挥小手,“怎么可能呢?只是曾在偶然的机会下骑过一回而已。”惨了,她怎么可以忘了要掩藏呢?要是他怀疑起她的身分怎么办?
“是这样吗?”他释出一抹笑,不打算把心底的怀疑说出来。
慌忙想补救的粉黛,下一刻,她在马上的身子便变得摇晃不稳,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模样,野焰看了兀自暗暗思忖半晌,在她坠下马前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抱稳她。
束在她纤腰上固定她的大掌,不着痕迹地向她探测着,但掌心里传来的触感,又在他、心中投入一波怀疑的波澜。
“你虽然瘦归瘦,但肌肉却挺结实的。”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策马而出,以指尖轻按她的月复间,〔你是不是曾经练过身子?”假若他没料错的话,这个小东西肯定习过武。
“我哪曾练过什么身子呀?”已经草木皆兵的粉黛,立刻准备妥当地推掉他的疑心,〔还不是为了求顿温饱嘛,从小到大我什么粗重的工作都曾做过,但顾得了肚皮,我就顾不了体态了。”
野焰低首看了她一眼,并不急着拆穿她,也不想拆穿她,但他开始思索起那日冷沧浪所说过的话,对怀中身分来历皆不明,而他一开始也没过问的女人,打心底的好奇起来。
现在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头问起她的身分,未免也显得太不自然和刻意了,她若是敌方的人,这样恐会打草惊蛇,而且,说实在的,他并不是很担心她会是敌方派来刺探他的探子。
就算她是特意来此卧底的好了,她除了能打听到军容这普通的军机之外,其它消息,她什么也探不到,因为全军所有的军机秘事,全都藏放在他的身上,也都还在他的脑子里琢磨着,他要何时进攻一国、采何战略攻打,无论是她还是沧浪他们,谁都无法自总爱出其不意的他身上套出来。
但,在战场上捡到的这个小东西究竟是谁呢?她甚至连她的芳名也不曾告诉过他,每天就只是待在他的身旁开心地笑着,只要他为她做了点小事,她便会开心上大半天,彷佛从未有人对她这么做过似的。
笑意是会传染的,和她在一起,他不想在他的思绪中加入家国大事,他只想放松一下总是紧绷着的心神,只想静下心来,好好看着爱怒爱笑的她,睑上天真纯挚的笑靥和千变万化的逗趣神情。
见他好阵子没再开口刺探询问,以为自己成功地蒙混过关的粉黛,方才深深吐出口紧窒在胸腔里的大气时,不期然地一阵阵似要谋杀她的妒恨目光,便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怕怕地偎在野焰的怀里打量四周,站在营里的军士们,此刻恭送他们出营的眼神并不是非常友善,相反地,她觉得他们每个人的眼里,似乎都有两把熊熊的妒火在燃烧。
她对自己的容貌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来,她并不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得可让人目不转睛;二来,她的行为举止又挺像个男人婆的,这些在中原看惯美人的军士们,相信他们也是这么想,可是……既然她长得不是绝色,他们为什么要对她嫉妒?她是做了什么才会引来他们的深仇大很?
迎着漠上的风,野焰伸手拂开一缯散落在脸庞上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粉黛这才明白那些男人的妒意是何所来哉。
他们所怨妒的对象并不是野焰,而是可以在野焰怀里这么享受的……她。
粉黛叹息地点点头,唉,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啊!
她完全能够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能和个美人般的他共享一帐、共乘一骑,还大大方方地占据这张美女脸那么久,也难怪那些勇人会那么不平衡了。
啧,在这种拥有美女脸的男人身边,压力和竞争力还真的有点大。
“我觉得……”饱受敌意的粉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巴不得他快点策马远离营里,免得她可能会被其它怨男瞪穿。
“觉得什么?”完全没意识到她艰苦处境的野焰,正在想着该带她上哪晃晃解闷才好。
她委屈地吐出实话,“营里的人好象都不怎么喜欢我。”这下糟了,如果她想把野焰这种好男人带回家珍藏的话,那她不就要先打败一大票情敌?
他不以为意地看看四周的人,“会吗?”每次他回过头去,都只有见到他们的傻笑啊。
“会。”粉黛慎重地朝他颔首,并格外用力地回瞪站在人群里目送他们的冷沧浪。“尤其是那个叫军师的人,他似乎对我相当不满。”
“他姓冷嘛,所以天生就是那副冷德行。”她会察觉沧浪不喜欢她是正常的,因为沧浪是个疑心多的男人。
“我一直很想问你。”她却听不进他的话,反而还很困扰,“你对女人向来都是这么好的吗?”如果他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就好了,她也不至于把整座军营里的嫉意都揽在身上。
野焰怔了怔,过了很久后,他才缓慢地启口。
“不,我是很无情的。”多年来,他在待人上,最多能给予的,也只是这类的善心和温柔,虽然很多人会因此而会错意,但实际上,他却是个吝于给爱的人。
“怎么会?”他这样叫无情?他有没有说错?
他拍拍她的头顶,“那是你还不了解我。”
“你无情的原因是什么?”她挨在他的怀里,好奇地打探起他的私事。
“因为,我不愿像我父皇。”他放慢马速!在蹄声中,他的声音空洞洞的。“我父皇最残忍的一件事,就是多情。”
粉黛两眉锁得紧紧的,“多情……不好吗?”
“不好。”野焰的嘴边依然带着笑,语气平淡得一点也不像他。“那是最伤人的一种无情〕
望着远处漠地里,被狂风吹偃得弯下了花身的漫地小花,在盛阳下,不管再怎么被吹打、再怎么受挫,它们还是生气勃勃地向上招展自天际洒落的日光。
“我娘生前常说,女人都是向日的花儿,阳光在哪里,花儿便只向哪里。若是一开始就给了花儿阳光,那么就该在花儿凋零之前,持续恒久地给它温暖,如果有一天阳光不见了,那么,花儿会枯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