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边。”粉黛将她的脸勾回正确的方向,“身为主帅,他应该待在中军主帐里负责指挥权宜。”
“不,听说他都是亲自领军打头阵。”息兰认真地向她否认,扬手指着已经兵临城下的前行军。
“打头阵?”嫌命太长啊?就算不怕死也不用这么不爱惜生命。
就在她们讨论的这个片刻,骤起的沙尘像道帘幕般地席卷而来,不但遮去了她们的视线,扬啸的风声也让她们听不清夹杂在风沙里的声音,直到石落沙定,重新睁开眼观战的粉黛,猛地气息”窒。
糟了,转移战地。
粉黛在交战的两军人马朝这边奔来时,一手紧扯着呆愣的息兰赶紧撤离险地,但在她们身后的轰轰马蹄声,如紧密的惊雷逐渐靠近,令她在走避不及下,只好险中求生地照着记忆,先将息兰拖至寻常人不易发觉,波盘陀古时用来避战的壕沟边缘,再一把将息兰推下去闪避。
“躲好,千万别出来!”她的声音刚落,小小的身影马上就被卷入浓重的沙尘裹不复踪迹。
刺目剖人的碎石沙砾令粉黛睁不开眼,在周遭净是重重的马蹄声和兵戎交错的响声里,她怎么也没办法睁开眼逃出去,就在她认为这回恐怕得死在会噬人的沙场上时,她忽地感到身子一轻。
疾速驰来的野焰,在马背上侧,千钧一发地一掌捞起差点就被踩死在马蹄下的粉黛,并把她当成货物般地横放在马背上,而后手中缰绳一紧,策马掉头奔驰出交战的沙尘外。
被月复下飞驰的马儿震得头昏眼花的粉黛,还弄不清在风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马匹忽地一停,让无法集中视觉的她甫看清底下的黄沙,立刻又被人像持小鸡般给持了起来,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上连坐都还没坐稳,一双不分力道轻重,也不分男女之别的大掌就落在她的身上,东拍拍她身上的沙尘、西拨拨她满身的碎石杂屑,更不客气地把她从头到脚都给模过一遍。
“幸好,完整无缺。”将捞来的东西打理好后,野焰满意地把手中的东西调整好在马背上的位置!并很感谢自己的动作够快,能够及时在把它踩扁之前救它一命。
一双分别附在她的背后和双峰前盘据不动的大掌,令粉黛被震晕的神智速速回到她的躯壳里,剧烈烧灼的红云,强烈袭上她的面颊,令她愤怒地抬起蛲首。
野焰的双眼静止在怀中女人仰起来的小脸上。
好……好可爱。
好心果真是有好报的,看,老天是多么厚爱他呀,知道他看男人都已经看到腻了,所以特地送他这个养眼的小东西来犒赏他这些年来的辛劳。
虽然怀中的东西姿色并不能算是上等,以她脏污的外貌来看,充其量只能评为不错或是可爱而已,可是在战场上的这万绿丛中,她这鹤立鸡群的一点红,是多么的得来不易和珍贵。
他好奇地伸出手指轻戳她漾着两朵红晕的面颊,指尖随即传来水女敕水女敕的触感,他再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像朵小野花似的她,个头小小又软软女敕女敕的,在他怀中更是显得袖珍,香香甜甜的气息,淡淡地出自她的身上传来直冲上他的鼻梢,令他看着看着,心坎上泛过一阵满足得不得了的幸福感。
本来满月复怒火已升至最高点就要爆炸的粉黛,首先是因他脸上所戴的怒彩假面而吓了一跳,但在他对她看得目不转睛上对露出来的眼珠子直不隆咚地瞅着她瞧时,她忍不住怕怕地咽了咽口水。
他是怎么了?喂、喂……这很可怕耶,他……他两眼发直哪,久久,野焰黑黝的双眸总算是动了动,紧贴在她胸前的大掌,也规规矩矩的撤开,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的动静后,颇感惋惜地驱散所有恋恋的心神。
“小花。”他将怀中的粉黛以大麾包拢,转首问向没持在本位急忙赶来的花间佐:“你不待在后方跑来前线做什么?”
匆匆停驹的花间佐靠在马上喘息,“军师叫我来问你,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他们在大后方当支持的备军全都等着他的号令呢,不来请示他怎么可以?
“怎么做?”他搔搔发,而后突地漾出一抹笑,“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备好了没?”
“备齐了,都已就定位。”
野焰随即下令,“好,叫前行军全都撤围,中军准备攻坚,由左右翼掩护。”
安栖在他怀中的粉黛霎时身子一僵,脑子里的警钟急急拉起。
她小心地盯审箸他脸上那具覆面的怒彩假面,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眸的男人,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能发号施令..他,该不会就是……“中军攻坚?”收到野焰命令的花间佐,紧张地扯大了嗓门,“王爷,你又要亲自上阵..”他是没把他们吓死就缺乏乐趣吗?
在花间佐的问话里,粉黛已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同时竭力压下惊愕的抽气声,尽可能放松紧绷的身子不让他察觉她的异样。
野焰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怎么可以错过玩火的机会?”
“等等,这事你和军师商讨过了没?这么做未免太……”花间佐有千万个不同意。
“跟那家伙商讨?等他拿定好主意,这场仗我老早就打完了。”他哼了哼,烦躁地挥手打发他,“别跟我啰哩叭峻了,快传令下去。”
“但是……”犹要进谏言的花间佐,接下来的所有抗议声,全部卡在野焰两手扔过来的东西上。
“还有,这个东西帮我保管一下。”待会有得忙了,他可没空照料那个捡来的东西。
〔这种东西你要交给我保管?”七手八脚地接好粉黛,花问佐才看清接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便不满地攒紧了一双眉。
被人扔得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粉黛,挣扎地在花间佐的怀里坐稳后,磨牙霍霍地瞪向那个不把她当人看待的野焰。
太过分了!居然都把她当成个东西一个用扔的,一个还一脸嫌弃的样子。
“乖乖待在这里等我,记得不要乱跑,知道吗?”在准备前往阵前时,野焰又驾箸马儿来到粉黛的面前,一手拍着她的头顶殷殷叮嘱。
啧,说得她好象个无行为能力人似的……满心被挑起的怒焰又飞快地被他给平息,她压抑地朝他颔首,在他策马离开后无力地翻着白眼。
就着逐渐西移的夕阳,莽莽无际的沙疆,像个妖娆魅惑的野性女子,正换上了红艳的纱裳尽情展现丰妍。
从将她紧包裹住的大麾边缘向外探看,粉黛察觉到迎面而来的风势似乎是变了,非但不再那么冰寒刺骨,反而还有种烘烧的燠热感,当她瞇着双眼,试着在艳阳的余晖下分辨景物人事,映入她眼帘的一切,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在沙场上、城楼边,她不但看见能在这不毛之地狂恣燎烧的熊熊烈焰,而在前线最靠近波盘陀的城墙上,她还看见……一朵狂野的火焰。
粉黛并不能确定事情是怎么结束的,飘飘荡荡的火花,零碎地化为微小的火星,点点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光泽,直到野焰开启婆盘陀紧闭的城门,让中军进城接收降城后率先驾驹归来,她仍无法走出这幕似幻似真的情境。
“乖乖,有没有吓到你?”野焰自花间佐的手中将怔愣得无法回神的她接过来,关怀地以指抚着她的面颊。
吓到?她岂只是被吓到?她是被吓坏了!
在这超级不合时宜,天时、地利还有人统统都不合的情况下,这个叫野焰的男人,他先是叫上百名的兵土抬来一桶又一桶泛着焦味的桐油,将桐油倾倒在一条条掘好的渠道里,让燃油一路直通波盘陀城下,并层层圈圈地紧环箸整座大城,然后,他就大剌剌地放了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