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皇家,他们这些兄弟间,不但感情离得很远,也如陌路般走得很远,若没有两相权害之下的特别关系或是利益冲突,他们只能勉强说上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多年来,各自为政,也各自不相联系。
但在他的眼里,自小到大,最能体恤、最亲近他这个出身卑微的八弟,也常在他最需要亲情时给他温暖的人,就只有这个排行老五的哥哥,不像某个冷血、心残的人……挥之不去的阴影又再度定立在他的心头上,那道影子的主人,远不可触又高远得如一座动摇不得的巨岩,纵使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奋力向影子的主人迈进,那个人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那七哥呢?”他急急甩去那抹存在心头的暗影,正色地再问:“他愿伸手帮助五哥吗?”现在就剩一个自小就特意疏离所有兄弟的朵湛了,也许这次的宫变可以把他给请出来。
冷沧浪不带期望地挥挥手,“皇七子朵湛就要成亲了,除了他的心上人之外,任何人他都不想搭理,日前朝中王公到他府邸催促他表态,他就只是声明他的中立立场而已,至于其它,他还是一如往昔的什么都不过问。”
“七哥又把他那套明哲保身的哲学拿出来了。”天底下就是有这种人,老把不踏浑水就不会沾得一身黑的格言给摆在口头上,如今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他还是只想要保己而已。
“这是可以理解的〕冷抢浪完全同意朵湛的心态。“成者为皇,败者叛臣。国局如此,当然不可不慎。”换作是他,他可能也会这么做。
坐在一旁静静听箸他们商议的花间住,在听了一个段落后,心底还是存着一个问题。
“王爷,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现下几乎每个皇子都有了打算,谁要自立、谁要投奔,已大致上算是抵定了,目前就剩下他这个皇八子而已。
“你认为呢?”野焰不答反问,把这个问题丢给他去猜想。
花间佐握紧了一只拳头,“也在太子之争中占上一席?〔说不定他也像那些自立的皇子们一样,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踏入翠微宫内坐揽江山。
冷沧浪不给面子地哼了哼,“他才没那么远大的志向。”他要是有那么上进,那可就谢天谢地了。
野焰笑意满面地一掌搭上他的肩,“知我者,沧浪也。”
“那……”花间佐看了看他们俩,有些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后,颇觉得可惜地松开紧握的拳头。
“喂,要投效哪方,你得先想个清楚透彻。”冷沧浪收去了所有散漫的神情,神色凝重地拍着他肩头交代,“别忘了在你身后还有整支雄狮大军得跟着你,你若投错了明主,那么我们就得跟箸你一块沦为乱臣贼子。”
“不用考虑了。”野焰漾出了个大大的笑睑,“在我心中,就只有一个人选。”
〔咱们雄狮大军要投效翼王律滔了是不是?”与他几乎是共享同1条肚里蛔虫的冷沧浪,伸了伸懒腰后帮他接完下一句话。
野焰有默契地对他点点头,“你可以开始摩拳擦掌好好计画了。”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帮他?”他已经开始在心头盘算该从哪一方面下手才好。
“西内拥有北狄大军做后盾,南内则有南蛮大军当筹码,那么东内多个西戎大军来加入制衡又有何不可呢?”野焰摇头晃脑地说箸,不一会,脸上又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律滔会非常乐见你送他的这项见面礼的。”嗯,这份礼是够份量。
〔小花。”野焰兴高采烈地朝花间佐弹弹指,圭把军中所有的司马和参谋都给召过来,咱们得好好商讨一下,该如何在近期内将西戎一带所有小柄攻下的策略。”
花间住瞪大了两眼,“王爷,你要开战?”
野焰期待地板着两掌,“为了五哥,为了让东内的势力尽速壮大,我要拿下西边所有军权,一统西戎。”
“天朝寰王要一统西戎?”
懒洋洋趴在软榻上的粉黛,漫不轻心地重复着女官息兰方才告知她的消息一双水葱似的玉手,爱怜地把玩箸前些日子才从另一个小柄那边抢来的天朝贵镜。
“王上正为了这事发愁呢。”忧虑堆满眉头,说着说着,坐在榻旁的息兰又是一阵长叹。
“有什么好愁的?”粉黛不以为意地睨她一眼,回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贡镜,“派兵去和那个寰王较量较量便是。”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呢,没想到却是琐事一桩。
说起他们西戎这一带,可是年年战火、岁岁烽烟,少一场战事不算少,多这一场也不会算多,而他们伏罗国,更是从开国以来一路打到今日,所以像那个天朝的什么王爷,他想不想统一西戎一带二十小柄的这类问题,根本就不须特意来找她讨论,反正就是照旧例嘛,多个敌国也不会让她的日子过得格外特别,总结”句:打!
“殿下……”充满危机意识的息兰,一手按下她手中的贵镜,干拜托万拜托地请她正经点,“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不是打不打,而是国内无人敢去和天朝寰王较量〕
“不过是个中原男人,怕什么?”翻了个身,粉黛伸掌勾来榻畔的垂纺,套在她皓腕间的王环套清脆地作响。
“天朝如果是由他人领军,那倒是没什么好怕,问题就是领军的人不是个普通的中原男人。”见她一脸的不在意,息兰只好努力勾起她的好奇心,有模有样地抚着面颊低叹,“光是听到寰王野焰这四字,西戎一带不知有多少小柄主动弃降。”
“喔?”水盈的眸子稍稍往她那边游移而去,些许的好奇被勾出来了。“他是什么来头?”希望这次天朝领兵的大将,可不要又是中看不中用。
息*赶忙把得知的内幕奉上,“他是被刺王铁勒一手带大的天朝皇八子,同时也是刺王铁勒所训练出来的天才型军事家。”
垂纺内的佳人在听见那如雷贯耳的嗜杀名号后,顿时自榻上一骨碌地跃起,急躁地一把掀开纺纱。
“他是铁勒培养的人?”真没说错?好端端的,天朝为什么要派出这种人来?那个铁勒可是能将类似天朝那种大国,在一夜间夷平的悍将,而那家伙所带出来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是普通的泛泛之辈。
“嗯。”息兰大大地点了个头,“现在你终于知道主上为什么头疼了吧。”
粉黛一手抚箸下颔沉思,〔这个寰王打起仗来跟刺王相同吗?”千万不要告诉她这两个兄弟都是一个样喔,如果都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那种,那她会考虑马上叫父王在国家被扫平之前就先投降。
“不同,大大的不同。”这个息兰可就背得很熟烂了。“他跟刺王不同之处,在于刺王总会精心设计一场战役,为求全面歼灭敌军而小心谨慎,而寰王打起仗来,则是又快又猛,有如野火烧过,所有的战术都是他临时在战场上想出来的。”
粉黛狐疑地绕高了黛眉,〔这样….。.能胜吗?”没做好万全准备就上战场,这男人行不行啊..
“他已经连连拿下数个小柄了,再过不久,统领天朝雄狮大军的那个男人,在拿下波盘陀后,他就将挥军大举进攻咱们还未受到战火的伏罗国。”那个男人不只是行,他还很行。
“喔。”她淡淡应了应。
息兰期期艾艾地盯着她,“殿下,王上他……”
“休想把我劝上战场去。”她笑咪咪地先打回票,“你可以死了那条心了,本公主才不会去做这种折磨自己的事。”跟一个无法预知下一波战术的人打?她可没本钱去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