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幽幽的问。
卧桑弯与她齐对箸眼,“那你告诉我,我又该是什么样的人?你到底在期待我些什么?”
那嫣怔住了。
她希望他该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心中会怀有预设的期待,并在发现他和想象中的不同后!
会有这种失望埋怨的感觉?她是在殷殷盼望他些什么?
她的眼眸滑过他暗邃深魅的眼,重新认清眼前这个全新的卧桑,并在他的眼里,短暂地忘了他是太子,他只是个男人,一个想要她的男人!在他的眼底,有箸不亚于她的被压抑的热情……从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有道从一开始就存在她心底的声音回答着她:她只是在盼望,一个能够不与她隔着身分的鸿沟、一个能够不把另一名女人挂在嘴边威胁她、一个和当初一样温柔的情人……她多?希望一切能够重新来过。如果他可以不是太子,也没有选妃,她不是小小的酒娘,也不是料俏的表姊……温热热的泪,无声地淌落她的面颊,?不可改变的命运,和她注定要心碎的感情颗颗倾流。
卧桑将她的怔然、醒悟、千回百转、不得不割舍一一看进眼底,同时也看透了她的”。
“别哭。”他动用了所有能倾付的温柔,轻柔地揽近她,怜惜的吻纷纷落在她的面颊上。
那嫣别开他的吻,垂首在他的胸前,举起两手推抵着他的胸膛,细若游丝的声音在夜里听来格外破碎。
“以前,我和你一样,想要的有很多、想拥有的也很多……但现在,我却不能不告诉你,不是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的……”
“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给。”
她?首看向他,眼底蓄满晶泪,“现在我只想要自由。”唯有离开他,她才能重新开始她的人生,才不须在这里相互折磨。
卧桑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困难的低吐。
“可是……我给不起。”
他的手中是拥有许多束西,江山、天下、倾世的重权,可就独独缺了自由这一项,就连他自己,也渴望能够得到那样从不曾降临至他生命里的东西。而他放不开她不能给她的原因不只是这些,他明白,若放开她,也等于是要他放弃多年来所寻觅的自己。
“我知道。”那嫣垂下眼帘,感觉他又把她纳入怀里,似要与她融?一体地拥紧,然而她却疲惫得再也不想离开他的胸怀,也无力再走开。
无论是在现实生活里,或是在感情心灵上,自由对他们来说,太过昂贵,也太过奢侈。
新雪初停,站在含元殿外赏雪的那嫣,顺着殿外一串串杂乱的步印,?首看向远处好久不当像今日人声嘈杂的含凉殿。
封宫遗?久以来,在今日,太极宫首次因故而短暂地开?宫门。
虽然一直紧闭宫门的太极宫,?了让卧桑养伤,这阵子是过得相当平静,但在宫门外,朝野则因侦办太子谋刺案的卫王而弄得天翻地覆,不但日日聚集在太极宫官门外请求谒见卧桑的人愈来愈多,联名奏表至太极宫求情的人数也急遽增加,而这些人,大都不外乎是请卧桑快些阻止卫王再以彻查祖宗十八代的手法办案,更希望卧桑能叫卫王在侦办行刺案外,别再扯出更多隐藏在暗处的杂案吹皱*池春水。
汇聚了所有的民意之后,即使卧桑压根就不想开门揽是非,也不得不顺应?意打开宫门,将?臣所怨慰的卫王给召进宫来详谈,以求能在还给?臣一个宁静的冬日后,他能够再度关起宫门来养伤。
“你就是上回秋猎时太子去追的人?”一道清朗的男音在那嫣的身后轻轻响起。
那嫣收回看向含凉殿的目光,按着音源旋过身来,在遍地雪光的映照下,有些讶异地看着来者,同时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这名有着一双与卧桑极?相似眼眸的年轻朝臣是谁,更对他能够毫无阻拦地出现在含元殿外的原因感到好奇。
看着她的男子的表情似乎比她还要好奇,在出声唤了人后,他就没有再开口,只是端站在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而后又终止了四处巡查盯视的眸光,接下来就只定眼静看着她。
好半天过去,当那嫣以为他是站在原地发愣,或是张着眼入定时,他才又动了动那双魍与卧桑相似的眼眸。
律滔慢条斯理地抚着下颔低吟,“是比裴料俏好多了。”老大果然有眼光。
听得一头雾水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的那嫣,才想挪动脚步去找司棋来看看这个奇怪的男子是谁时,他却徐徐露出一抹笑,并开口留下她。
“别这么防我,我不是坏人。”他慢吞吞地自身侧取出一枚印信,拿至她的面前降低她的防人之心并争取她的信任。
“翼王律滔?”张大眼看清上头所篆刻的王徽之后,察觉失态的那嫣便忙着要向他行礼。
“别拘礼了。”他亲切地朝她摇首,举步踱至她的面前。
“王爷要找太子?”那嫣下意识地在他靠上前来时朝后退了几步,于情于理都不愿靠他太近。
他轻摇着食指,“我只是陪风淮来见太子,不过他们现在有要事商谈,我不便留在含凉殿,所以就出来四处绕绕顺便等人。”
“那……”现在怎么办?陪他等人?还是找个借口离开?若卧桑知道她私下与别人见过面,那占有欲甚强的卧桑铁定又会变睑给她看。
“其实,今日我会进太极宫,主要是?了见你。”律滔在她转动着水眸开始在相心告退的借口
时,先一步说出借口留人。
她诧异地扬高黛眉,“见我?”她又不认识这个皇子。
“听裴炎说,他府上有个善占易象的表侄女,是你吧?”他稍稍低下头来,两眼专注地打量着她。
“是我。”察觉不对劲气息的那嫣,在他这种探索的目光下缓缓在心底拉起了警戒。
“那……”律滔笑意可掬地再问:“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身为皇子,会特意来找她这个无名小卒帮忙?有问题。
“?我一解这幅卦象。”他自袖中取出一张纸绢,在纸绢上头细细地书写了易卦标记。
那嫣迟疑了许久,紧盯着他那看似平和不显居心的眼眸一会,终于在他浅浅的笑意中趋步上前-侧首端看上头所书写的本卦、错卦、综卦及断卦后,芳容随即一变。
又是藏龙现形..
从她与皇家中人有所牵扯后,这幅卦象为什么就时常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这幅卦象,对她而言是心血来潮时的?物,对卧桑则是隐含深意的秘密,那么对这个男人而言,它又代表着什么意喻?他也和卧桑一样是别有n口的?
她记得卧桑曾说过,在这宫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而人,也没有一个是可以不用提防的。
“我解不出来。”她压下满心的疑虑,镇定自若地朝他摇首。
“这样啊。”律滔将她每一分流动的眼波看在眼底,也配合她的隐瞒,装作毫无察觉地轻笑起来。
那嫣朝他欠了欠身,“王爷若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他伸出”掌,“请留步,我还有一事相求。”
她停下脚步,屏息敛气地看着他此时看来有些莞尔,又有些彻悟的神情。
“劳你代我转告太子一声。”律滔若无其事地朝她眨眨眼,“留点青山才会有柴烧,下回别再玩得那么真,很多人的白发都是被他给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