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料俏很讶异她怎会突然有这个雄心壮志。
“我找他已经很久了。”她不要再疑心下去了,她要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给弄清楚。
卧桑静静搁下欲递给她的茶碗,在飘摇的灯影下,茶碗里,清晰地映出他盛满的微笑。
···································2“你近来似乎很忙。”卧桑伸出一指,将那嫣四处张望的小脸转正至他的面前,“还在帮料俏捉鬼吗?”
在那日之前,卧桑从没发现过在他身旁的这个那嫣,她是个不定了决心就固执到底的女人,直到她开口说要揪出藏在太极宫内的鬼魂起,她就一改平日娴柔的模样,不再静静地待在殿内,时常在宫里进进出出四处找寻打听,即使像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刻,她的一双水色杏眸,也不会专注的停留在他的身上,反而不时地看向外头或是殿内他处,一心一意的把心放在那名她想要找出的鬼魂身上。
“我……”发现自己不务正业被人逮到的那嫣,赶忙把眼珠子溜回他的身上。
他淡淡轻问:“捉到那个鬼没有?”活泼点是很好,但她这副人在这里心不在这裹的模样,让他心底非常不是滋味。
她一脸的沮丧,“还没。”和当初相同,那个男子只是在她面前露露脸片刻,然后就消失在空气里了,即使她快将整座太极宫翻遍了,她也找不到半点蛛丝马?。
“那你还要继续吗?”卧桑一手撑在桌面上,将她一身娴娜的风情尽收眼底,趁她不注意时,以停在她下颔处的指尖,细抚她似雪的脸蛋一阵后,才慢条斯理的收回来。
“我非找到他不可。”她受够了,她不要再把问号往心里头堆,她要找出他来好好问问他。
“你就行行好别找了。”随侍在侧的司棋头痛万分地抚着额,“现在整个宫中都因你要找鬼这一事,闹得鬼影幢幢,一有风吹草动,人人就无中生有的当是鬼影出现了。”这阵子每天都有人跑来向他报告消息,指证历历的说宫中又哪闹儿了要他去查,害他累坏了。
“不行,我不要半途而废。”那嫣不服输地握紧了拳。
“你对太极宫的鬼故事这么感兴趣?”卧桑莞尔笑问,伸手接过一盅司棋温好的酒。
“我对这里的鬼故事一点兴趣也没有。”那嫣巧笑倩兮地扬高柔美的下颔,“我只是想查清一件事而已。”
浓醇的酒香阵阵扑鼻,她嗅了嗅,是她梦里的那个味道,带点不敢实信、带点忐忑的神色,她张眼朝他看去。
“这是……”那杯里剔透如霜的酒色,令她缓缓张大了杏眸。
卧桑轻晃着手中的夜光杯,“秋露白。”
“你喝这种酒?”她迅捷地握住他执杯的手,一颗心急急被他拉至最高点,某种被释放出来的期待,一举占据她的心头。
他平淡地迎上她深幽的眼瞳,“每到秋露的时节,宫中人人都喝这种酒。”
不是他?真不是他?
那嫣讷讷地收回手,失望过后的心慌感,直窜进她纠结难理的脑海里。
她在期待些什么?她希望那个人是他?太妄想了,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她就在心底反复的告诉自己,她所追逐的,是那道影子的主人,而不是眼前这名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她不是个贪心的人……“来一盅吧。”紧盯着她怅然表情的卧桑,倾壶倒了一盅给她,“天渐渐凉了,正好可以祛寒暖暖身子。”
望着那盅香味四溢的美酒,她想起了从前。
从前,她是多?渴望能够改变她与生俱来的阶级身分,能够像现在一般,住在红墙绿瓦内,当个举杯啜饮此等美酒的人,仔细品尝着酒中的醇意和生活的惬意,用一种放松的心情来体会四季,而不是汲汲营营的生活在忙碌得没空看清世界的日子中。
可是当她进宫后,她发现梦想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的距离,一旦得到了,那便不再是梦想,反倒成了生活,可是生活在这里,她极度的不自由。宫中的规矩、礼教、身分的束缚,若非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里的人,是绝不能在这压抑的环境下感到自在的,现在这杯酒,她反倒失去了喝它的心情。
踌躇下,她的柔荑欲迎欲拒,迟迟没把他的那盅酒给接下来。而举盅等她的卧桑,眼角不经意地瞥见一道陌生的背影,在见他举盅的动作后,无声地转出殿外的门扉。
“司棋。”卧桑紧敛着眉心,扬起另一手朝他勾勾手指,“宫中河时又换人手了?”他的这双眼,过目不忘,而刚才转身出殿的那个人,却不在他的记忆里。
司棋很纳闷他怎会有此一问!“这阵子都没换啊。”在这危机四伏的宫中,若不是心月复,他怎敢轻易更换人手?
没换?
卧桑二话不说地将手中欲给那嫣的酒朝地上一洒,接着将酒瓶捧近细嗅。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从没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凝重神色。
他不慌不忙地自那嫣的发髻上借来一根银簪,将簪子探进酒瓶里,银白的簪子再取出时,簪上缓缓染上一届墨黑的色泽。
司棋的脸色直降?雪白,“殿下!”
“别嚷嚷。”卧桑镇定自若地放下瓷瓶,“当作没发生过这事,暗中去把宫中的警备全都换过。”下毒?不过是一阵子不防而已,居然变得这么明目张胆了。
“是。”司棋随即奔出殿外。
“这是……”那嫣紧屏着气息,指尖微颤地轻触那根泛着妖异黑泽的簪子。
“小事,别在意。”他立即取走簪子,不让她再多瞧一眼,并在她的面前换上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她不能理解地盯着他的笑睑。
小事?有人对他下毒,他却好象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还叫她别在意?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到底知不知道下毒代表着什么意义?是有人要他的命!他知不知道,他不可以如此等闲视之,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等待他去经营的国家。
“你……”
那嫣才想开口向他这个没危机意识的太子说上两句,就见他笑脸陡地一收,一掌飞快地覆上她的腰肢将她扯向另一边,并且伸掌及时牢牢地握住那支由殿外远处,准确朝他面庞射来的飞箭。
箭尖就静静的停止在他的眉心之前,脸上血色急速流失的那嫣,水漾的杏眸在怔愣半晌后忽地清明了起来,赶在远处宫顶放箭者的身影消失前,她咬咬牙,一手扳开他紧圈着的大掌,毫不犹豫地起身取来挂在墙上的挂弓,搭上箭翎,将弓弦拉至紧绷的顶点后就朝箭射来的方向放弓反袭。
划破宁静的尖锐箭啸声瞬间穿越了重重宫墙,?免失手,她又飞快地再补上两箭,在发现刺客借着宫檐飞拦阻挡了箭势后,她迅速的放下长弓。
“我去叫离萧!”在这个节骨眼上头,那个受命保护卧桑的侍中是上哪去了?他根本就不该离开卧桑而去陪着料俏惹是生非。
卧桑一手拖住她的臂膀,“不必叫他了。”
她回过头来,心中的激越尚未平息,但她所迎上的,却是他一派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发这箭的人并没尽全力,他也许只是想给我一点讯息而已,真要我的命,他的力道不会这么轻。”
他语气轻松地向她解释着,并把躁动难安的她给拉至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