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想疑点愈多。”步千岁抓着发,头痛地趴在桌上,怎么理也理不清脑海里的问题。
“万岁,你就想想办法帮帮老板吧。”秋海糖为他斟了杯热茶,满心期盼地拍着他的肩,“你看老板一个弱女子,她真的很需要一个好人手来这里帮她的忙。”
步千岁心思百般错杂地荃着她,并揣想着她的话。
虽然,他从不懂得体贴女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被迷得神魂颠倒,但扶苏的外貌,任男人只消瞧她一眼,就会因她而引发出男性的扶弱主义,为求她一笑,散掷千金;为求她一展欢颜,恐怕吞剑、跳火圈也都会火里来水里去的为她而做;倘若她开口要求男人留下来,也许一大堆没理性被述昏头的男人们,便马上会如她所愿地为她委身在妓院。
只是他步千岁并不是那种没理性的男人,他会不走出这上杲的大门而留在此地,继续接受视觉戕害和头痛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在这风声鹤唳的金陵城里,他无处可去、无人可投靠;二是,扶苏加诸在他身上那有如金箍咒般的威胁恫喝,让他不但连走也没法走,就是不想留下来也不行。
但,就算他硬着头皮圉下来好了,他又能拿这票先天不良、后天不全的天兵怎度办?
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但他的手下尽是些应该被淘汰掉的老弱残兵,即使他有通天的本事,他也没法让这些人把这家妓院扛起来不再亏本。
“步总管。”其它人也纷纷效法起秋海糖,集体围过来准备向他求情。他抬些掌,“别急着叫我总管,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接下总管追门烂差事。”
秋海糖皱着眉,“可是老板说。”
“她说的是一回事,我肯不肯做又是一回事。”他还没决定要不要照着那女人的威胁来扛下这个烂摊子,他只是口头上随便应允,免得她又拿着悬赏绘像来威胁他而已。
“你不愿意帮老板吗?”冬眠眼里含着两泡泪水,“老板人这么好,若是这里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倒了,我们会很对不起她的。”
“你不同样也是被老板所收留的吗?”武八郎也加入说服阵营,“不帮老板,我相信你也会良心不安的是不是?”
步千岁冷冷低笑,“别把良心这两字往我的身上套,我生下来时就忘了带良心。”不要跟他讲良心这两个宇,他步千岁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良心。
“可是。”
“我的头够痛了,你们就别在我的耳边吵,让我想一想。”他烦躁地推开桌椅,张眼四处寻找那个把烂摊子交给他,就溜得不见芳踪的扶苏。
“你要去哪?”春联跟在他的身后问。
“去找你们的老板沟通一下。”他得先解决一下他的头痛问题。
在春联的指点下,步千岁悄声地来到二楼扶苏的香闺外,就着半掩的房门,他只看见她正坐在窗旁的案桌旁,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他快手快脚地在打盹的扶苏,整张小脸即将掉进墨盘里染黑前,两手及时捧住她的小脸并将她的身子扶正,在挪开双手后,发现她仍是渴睡地打着盹,一双明眸还是没睁开来。
“扶苏?”他拉来另一张椅子,坐在她身旁轻轻摇醒她。
“嗯。”打盹打得有些迷糊的扶苏,顺着他摇晃她的大掌一路倾斜偎靠至他的胸前。
措手不及的,步千岁的气息紧缩在胸口,几乎就快要窒息。
佳人半睡半醒,甜腻腻又酥软至骨子里的娇嗓,令他全身泛过一阵甜美的颤抖,而她星眸微闭,微微翘着红唇的模样,更像是种萦绕不去、令人加速沉迷的致命蛊惑。
她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
午后的冬阳透过沾上霜雪的窗棂,斜斜地投映在她的身上,她的气息悠悠而浅缓,所呼出来的淡薄白雾,徘徊在他黑黝的眼眸前,回荡在空气里的,除了外头霜雪的味道,还有她身上淡雅的香气,阳光将她的小脸衬托得柔和似水,他不禁伸出指,轻抚她烟黛的眉,不愿睁开的眼睫,温暖的体温,直抵他的指尖,迅速窜爬至他的心房,令他飞快地收回指。
“这么早,你就累了?”他深吸口气,将软倚在他肩头上的她推起坐正。
“我在白日里都没什幺精神。”她孩子气地揉着眼,一脸没睡醒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昨晚你没睡好?”步千岁在她又要把眼睛闭上前,适时地握住她的双肩,免得她又打盹打得东倒西歪。
“我习惯在夜里工作,所以没睡多少。”她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朝他露出纯挚干净的笑颜。
某种不明的思潮,在她的笑颜下,不由自主地加入步千岁的脑海里。
他是不是该忘了这名笑得那么令他怦然心动的美女,就是昨晚曾经狠心的想让他掉进池子里溺死的女人?他是不是该原谅她并为她找些借口来解释她昨晚的行径?
应该的,他应该这幺做的,因为她看来是如此的纯洁和无辜,只要她轻扯嘴角,绽出甜笑,她就可以为自己赦免所有的错事了。
嗯。他今天听到什么来着?
对了,家道中落。
因为家道中落的关系,穷嘛,所以贪财一点没关系,她会狮子大开口,是因为她要养活的人不只她自己,还有一群人得靠她生活,嗯,她是该坑他的。
至于她的缺德。
可能是曾经有人看她无亲无故的弱女子一名,藉此欺负过她或是让她曾吃过什么亏,所以她才会如此,所以说,这是她的保护色,她实际上是个非常有爱心和同情心的好女人,所以,缺德也没关系,因为这也是应该的。
在心底为她暗自找足了借口原谅她的步千岁,心情忽地变得非常好。
他抚着她柔美的脸蛋,“对我笑一个。”
还没睡醒,所以一切都好商量的扶苏,照他的话,大方地对他绽出他所想看的醉人笑颜。
陶然欲醉的感觉纷纷涌上他的心头,望着扶苏那看似鲜艳欲滴,宛如上品蜜桃的小嘴,他有种想轻咬一口的渴望,想知道那看来诱人垂涎的芳唇尝起来是多么甜美。
“再笑一个。”她的笑容真的不只是会令人着迷还会让人上瘾,这种笑容,相信他看一辈子也看不厌。
扶苏眨了眨眼,还是照他的话再做了一遍。
“再。”看不够的步千岁,还想再叫她让他多多贪看几眼时,她却挑高了柳眉。
扶苏不再合作,“我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不停的对你笑?”这男人有毛病啊?
“一笑千金。”他像只满足的猫儿,“我方才在你身上赚了数千金。”被她坑了七百两,现在全都抵回来了,真是值得。
“一笑千金?”她揉着睡姿不良而有点酸痛的纤颈,“喔,那个啊!那对联我只是写来玩玩的。”
“你一个弱女子,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何必糟蹋自己学人家开什么妓院?”他的大掌很乐意地取代了她的小手,力道有致地为她柔柔按摩了起来。
扶苏舒服地闭上眼,“不开妓院我能做什么?”
“最简单的一种,何不嫁人?”按抚着她细致的肌肤,步千岁渐渐地有些分心。
“我无财无势的,没家人没背景,能嫁给什么好人家?”因为舒适,她的嗓音变得更加诱人,“家世好一点的男人,一看到我穷成这样,还拖着一群跟着我讨生活的拖油瓶,吓都被我吓跑了。”
“不嫁人,你有什么打算?”一迳望着她迷人的表情,和她撒娇时宛如天籁般的嗓音,步千岁已经变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