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紫冠府的信用那幺好,是正常人的话一定会快快地收下这种利诱。
扶苏巧笑倩兮地睨他一眼,“你不知道现在紫冠府的银票,已经不许任意在金陵城使用了吗?”自从步熙然要追某个人起,紫冠府的银票已经不太能通用了。
“那只是暂时性的,而且那银票只限定于某个人不能用。”既要小心别让自己掉下去,又要和她说理的步千岁,千辛万苦的把话挤出来。
“好吧。”她忽然神色一改,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愿意通融。
他不禁喜出望外,“那。”
“一千两。”她不疾不徐地朝他伸出一指,坐地起价地向他勒索。
“什幺?”吃人不吐骨头哪!
扶苏两手环着胸,笑意滟滟地跟他讲价钱,“开个窗一千两。”
“你坑人!”步千岁气火地大叫,然后又七手八脚地赶紧捉紧差点抱不稳的树干。
她笑得很无辜,“怎么会呢?”她只是在发灾难财。
“五百两。”满心不平的步千岁,干脆挂在树上跟她讨价还价。
“八百两。”她没那么好让步。
“七百两。”他再跟她拉抬起一点价钱,免得自己亏得太大。
“成交!”她爽快地点头应允。
“开个窗居然需要七百两纹银?这窗子是金子造的啊?从没看过哪扇窗子比这扇贵得更离谱!”
生平首次遭人坑的步千岁,万般不情愿地掏出一迭银票,在她打开窗子一道小缝接过点算后,她才如他所愿地打开窗子让他进来避一避风头。
“贵死了。”四肢被冻得不太听使唤,动作慢吞吞的步千岁,边爬进窗里边在嘴里抱怨。
“别动。”扶苏在他想起身去屋内暖融的炉火前,烘一烘一身湿冷的身子前,飞快地关上窗将他拉至身后。
“做什幺。”他想张口抗议,但她房内的门扉却立即开启。
“老板,我听见你房里有声音。”
睡眼惺忪的春联姑娘,揉着眼皮走进她的房里,而后不解地望着扶苏身后那位高大的陌生男子。
“他是谁?”夜半三更的,怎会有个陌生人来到她的房里?
“他是。”扶苏眼眸灵快地转了转,“来应征的。”
步千岁在她身后闷声怪叫。
“应征?”他只是借个窗子躲一下而已,谁要她代他来说谎的?
“不这么说,难道你想被赶出去让人逮个正着?”她将身子微微向后倾,在他的耳边悄声地反问。
识相的步千岁马上从善如流,“对对对,我是来应征的。”
“喔,来应征的埃”春联并没有怀疑这种夜半时分会来应征的说辞,只是以充满浓浓睡意的语气再问:“他叫什幺名字?”
“他叫。”扶苏沉默了半晌,而身后的步千岁也变得哑然无声,两人皆在考虑此时要不要说实话。
“叫什幺?”春联望着他俩一样古怪的神情。
考虑了许久后,扶苏甜甜地绽出笑靥,并且报上身后男子的大名。
“步、万、岁。”
“步万岁?”
在那个起床查看的春联离开房里,又回房睡回暖烘烘的被窝后,躲藏在陌生姑娘香闺里的步千岁,头一宗要事,就是先找这个既坑他的银票,又擅自为他改名的女人算帐。
“你现在身价高达万两,当然叫万岁。”扶苏冷淡地看着他眉宇之间的火气,在他又想对她兴师之前,先一步地把他推至火炉前烘烤他冰冷的身体。
步千岁才要张开口抗议,一杯温热芳香的热茶,又递至他的嘴边堵住他的嘴。
“像我们这种穷困的家贫小户,是该把你这位值钱的步三爷供起来拜的。”她笑意浅浅地蹲在他的面前,伸指轻弹他光滑的额际,“叫你万岁,不挺适合吗?”
“你。”热茶瞬间梗在他的喉际,“知道我是步千岁?”
“知道埃”她笑意盈然地伸出一双葱白的玉手,陪他一块在火炉前烤暖。
跳动的火光下,澄金中带点艳红的光影晕映在扶苏的小脸上,让一直处在暗处而使他看不清的脸庞,此刻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终于忆起他是曾在哪见过她。
她是那名在初雪的那日,令他惊艳又不得不离开的女子,那时他只记得她有一张白净似雪的小脸,看似红艳又质地温润宛如果实的红唇,如今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终于看清了他当日没注意到的部分,例如她这双隐隐带着笑意的水漾眼波,那双眸子灵动得像会说话似的,让她看来温婉俏丽,却又带着闪烁的风情与慧黠。
望着她那双如细白温玉雕成的小手,他那已被烘暖的身心,忍不住泛过一阵酥软,直想着若能将那双小手握在掌心里,不知那会是什幺感觉?
但,为什幺这幺美的女人同时也那么缺德?
她不但嘴巴损他损得挺缺德的,她居然还会藉机跟他敲竹杠!
生性十分理智的步千岁,允许自己短暂地纵容分心后,在自己快被这种温暖怡人的情氛催眠之前,恢复他脑袋里所需要的理性。
他忽地想起了这一日来,凡是知道他名字的人,千篇一律的动作,就是赶快拿条绳子将他绑起来,或是马上去向紫冠府的人通报他身在此处,就不知。这个初见面就显得十分狠心的女人,会不会也那幺做?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会不会。”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启口。
扶苏顺顺当当地代他说完话尾,“会不会也跟下面那些人一样,拿你去换赏金?”
“嗯。”他两眼目不斜视地盯审着她娇美的脸庞。
“我还在犹豫中。”她煞有其事地巧托着香腮,一副审慎考虑又犹疑不定的模样。
步千岁立即起身,“姑娘,欠你的恩情在下来日再报!”此地不宜久留!
扶苏在他快步赶至窗边之前,动作比他更快地来到窗前,一把将窗子关上,纤弱玲珑的身子横挡在他的面前。
“想跑?门都没有。”只给了她一个模糊的谢意就想走人?他当这里是什幺地方?
他眯细了黑亮的眼,“你想怎么样?”
“有欠有还,我要你现在回报欠我的恩情。”她也不为难,只是在唇边带着一抹让他看了就深感心怀不轨的笑意。
“怎么,想勒索?”步千岁两手环着胸,跟这个外貌似天仙,但骨子里却似恶魔的女人对峙着。
她婷婷婉笑,“是埃”
“好,说说你要我怎么报。”既是不想把他捉去换赏金,那事情还可以商量。
“我不是说过你是来应征的吗?若你要报恩,那就留下来工作。”她这里可是很缺人手的。
步千岁扬高了下巴,“倘若我没那个闲情报恩呢?”他就不信她一个小女人能拿他怎幺样。
“那我只好把这些都拿去紫冠府换赏金了。”扶苏自袖里取出一大迭绘有他绘像的悬赏单。
他无惧也无怕,“等你拿去换,我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他哪会呆呆的留在这等人捉?
一串串清亮如铃的笑音自她唇边逸出,让浑身剑拔弩张气势的步千岁错愕了半晌,只能怔怔地看着她那迷人倾城的美丽笑靥。
他不解地拢紧一双剑眉,“你笑什幺?”
扶苏带笑地打量着他,对这个被人追昏头,而全然失去了平日的理智和判断力的男人,实在是有些同情。
“步三爷,你恐怕对这一带的地理位置不是很了解。”她温柔地拍拍他的肩头,好心地向这个死到临头都不知的人提示,“你可知道在这附近,有多少你们紫冠府的商行分号?”
步千岁愣了愣。
他是一路撕悬赏单才走到这来的,至于这里是何地何处,又有着紫冠府多少的商号,他倒是不知情,不过在她那种笑意下,他或多或少也知道这里的地理情势似乎是对他颇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