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期望能在你身上得到那些,”她是个看得很淡的人。“而且我认为,单纯的浪漫是很不负责任的一件事。”
“喔?”他很意外她不像其他的姑娘家会在乎这个。
“所谓的浪漫,只是追求者在成亲之前的一个手段。但婚后能够继续的又有多少?我情愿他们以诚实来替代浪漫,”如果一开始就注入了太多希望,那么到头来失落更是加倍的。
他终于知道了,“怪不得我怎么拒绝你都不在乎。”原来她不把那些虚荣看在眼底,也莫怪他愈老实的拒绝她,她就愈受到鼓励。
她不以为意地轻耸香肩,“我的脸皮厚啊,”
“说实话,在我之前有没有人拒绝过你?”西门烈按着她环住他腰际的柔夷,一手抬起她玉雕似的下颔。
“没有。”迷迭不假思索地摇首。
“每次你下定决心想达到的目标,到最后都一定能达成吗?”要是她是个常胜军,那他就得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一下了。
“嗯。"
一个战无不胜的女人……
“你究竟是看上了我哪一点?”西门烈很想叹息,实在不知怎会有这种女人会想嫁他。
“你的双眼。”迷迭一双白细滑腻的小手悄悄抚上他的脸庞,明亮的眼瞳直望进他的眼底,“它让我有一种想要寻找刺激的。”
藕花的香气淡淡地盈饶着他,西门烈在她的眼眸里仿佛看到了夏日的炽焰,艳丽的烫;而那似水盈盈的眸光,却又像一池醉人心弦的湖水,澄静无波。
仔细看清,他才发觉她的样貌愈来愈多幻,令他捉不清,也愈来愈有一探谜底究竟的冲动。
“迷迭。”他出声轻唤。
“嗯?”他恋恋的嗓音,令她的意识不太能集中。
“别再用你的眼睛抢劫我了。”那种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就跟打家劫舍的抢匪没两样。
迷迭抚着粉颊,“有这么明显吗?”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太明显了。”西门烈消受不起地摇摇头,不经意地在桌上看到一张写满字迹的纸绢,“这是什么?”
“那个啊。”迷迭探身一看,“你的莱单。”她都忘了要告诉他这件事了。
西门烈草木皆兵地挑高两眉,“莱单?”
她兴高采烈地向他说明,“我决定往后为你亲自下厨,而这单子上的菜色都是我精心所挑出你最爱吃的莱。”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西门烈紧捉着那张纸绢。怔怔地瞠大了眼,而后回过头问:“你收买了府中的厨娘?”他已经很熟悉她的手段了。
她得意挑高黛眉,“对。”在这座总督府中,还没被她收买的人可能不多。
“你还收买了什么人?”明天他要去找投诚敌方的那些人算帐。
"我……“迷迭抬起歼指正要细数,门外一串急躁而来的步伐打断了她的话。
“大哥!”西门烁两手捧着衣裳,火烧地急忙冲进来。
西门烈对他手上的那些衣裳有些眼熟,“那是……”奇怪,怎么跟他常穿的那些衣裳那么像?
“月兑下来!”西门烁把怀中的衣裳往旁边一扔,喘着气冲至他的面前对他大叫。
他一头雾水,“什么月兑下来?”
“你身上的衣裳。”等不及的西门烁干脆为他代劳,粗鲁地剥起他的衣衫,“动作快一点,我急着要!”
西门烈远搞不清楚状况,“你干嘛要我的衣裳?”
“你房里的衣裳我全都搜来了,现在就只差你身上的这一套。”西门烁一把挥去额上的汗水,再接再厉地将他身上的衣裳一件件月兑下。
“慢着,你要拿去哪里?”披强行剥下衣裳身子凉飕飕的西门烈,在西门烁把衣裳拿到手后,捧起那一堆衣裳要往外走时拦住他。
西门烁没空听他罗咬,“阿爹叫我把你的衣裳全拿出去捐给街上的乞丐,我要是再不快点拿去的话,阿爹就要判我充军戈漠了!”
“等等……”他瞪大眼赤果着上半身问,“喂,那我要穿什么?”把他的衣裳全捐了,那他要怎么办?
西门烁匆匆扔下一句,“自己想办法!"
“什么自己想……办法。”他的话尾完全跟不上已经消失在门外的西门烁。
迷迭挨在他的身侧。与他一同看着外头空无一人的长廊。
“他已经走很远了,”他们西门家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
“你知道我爹为何突然会大发善心;想做舍事而捐光我衣裳的理由吗?”西门烈但硬地转过头来,直视着这个会让他的家人做出这种事的头号嫌疑犯。
她甜甜一笑,“知道啊,”
“为什么?”她一定又跑去跟阿爹说了什么。
“因为我告诉他,我希望你能穿我亲手缝制的衣裳。”她也只是到西门骡的面前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哪知道西门骡会用这种方式来成全她。
西门烈不禁拍桌长叹,“果然又是为了你……”只要她南宫姑娘的一句话,他的家人就为她赴汤蹈火的去了。
想要为他继续量身的迷迭,看他似乎一时之间忙着叹气没空搭理她,便一手抚着小巧的下颔,老实不客气地乘机打量起他结实优雅的身材。
他偏过头,眉心抽搐地瞪着她看得律津有味的表情。
“你就这度大方的看?”她是个姑娘家,看了半果着身子的男人,非但不羞不脸红,她还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刚好可以评鉴一下呀。”她朝他挥挥手要他放轻松一点,“在我把你的衣裳做好前,你就先光着身子一阵子吧,我不会介意的。”
“大哥!”忽然间,西门烁又像一阵风似地刮回他的面前。
西门烈两手环着胸淡淡地问:“你是突然良心发现。特地回来要把衣裳还给我?”真难得,这个弟弟也会藐视阿爹的官威。
“不,我是忘了拿你身上那条裤子,”西门烁说着就动手去扯他的裤子,“麻烦似合作一点,快点月兑下它!”他可不想为了一条裤子而去充军。
“住手,别……”西门烈涨红了一张俊脸,紧捉着裤子不肯松手,“你也看一下地点!”就算想月兑他的裤子。但这里还有个迷迭在呀,他不羞,也总要顾忌一下迷迭的感受。
西门烁这才想起在场还有个女人,是不大方便在她面前做出这种事。但当他和西门烈一块以眼神想请她先行离开一会时,却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有这必要吗?”迷迭无所谓地看着他们兄弟俩,“我真的不介意多看几眼的,”
这女人……
***
“西门弟弟?”
靳旋玑小声地唉着整个人趴在桌上生闷气的西门烈,并小心谨慎地观察他今天的脸色。
“别叫我,”西门烈紧蹙着浓密的剑眉,“没看到我现在很沮丧吗?”
靳旋玑听了后仔细将他从头到尾打量过一遍,并识相地点点头。
“完全看得出来。”他身上触目所及的每一样东西,全都是那个让他沮丧的迷迭亲手缝制的。
西门烈气闷地将脸埋在桌上,一拳又一拳地捶打着桌面。
那夜自他的衣裳都被阿爹给拿去赠人后,他因为无衣可穿,被迫躲在房里里着被单丢脸丢了两天,两天过后,终于把他衣裳做好的迷迭,很民主地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看他是要芽她所缝制的衣裳,还是继续躲在房里没脸出门。
真是奇耻大辱,他西门烈居然会有光着、披着被单,接受女人的好处的一天?
说真的,他一点也不想穿迷迭所制的衣裳接受她的恩惠,可是在这偌大的总督府里,他居然找不到半件衣裳可穿,别说受到威胁的织娘们没人愿意替他缝制好了,就连他那些怕被捉去充军的弟弟们,也全部拒绝把一条裤子借给他来应急,他要是不想光着身子四处招摇害人长针眼的话,就只能拉下脸来穿迷迭所提供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