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才华洋溢的天才!”适意拿起蓝釉瓷笔,用力的将笔中饱含的墨汁朝他甩去。
“是啊,你是天才,天才得把明儿个我要卖的字书全毁了,我好甘拜下风哪。”
走避不及被甩得一脸墨印的东方朔也不甘示弱,以指尖沾了沾墨汁,一手勾近她,也在她的脸上作起画来。
片片薄如蝉翼的纸笺在厢房里飘飞着,飞过来甩过去的墨汁也漫天飞舞个不停。
打起墨仗的两人一时玩得兴起,皆忘了这会带来什么后果,等到他们两人停下来喘口气时,东方朔房里的所有物品,早巳沾上了点点墨渍。
他们俩有些后悔地看了看对方所造成的后果,分工合作地拿出布巾擦拭完房里的墨渍后,再坐下来以手绢抹净他们两人黑得很一致的脸庞。
东方朔边擦着她的脸蛋边嘲笑她,“天才,你的脸上有幅山水书。”
“你脸上还有梅兰竹菊呢。”适意也没跟他客气,用力捺着他皮厚肉粗的俊容。
“小花猫。”他轻捏着她的两颊朝她咧笑。
她用力地揉着他的脸庞,“你才是大花猫。”
早已捧来消夜却一直躲在门外的华叔和贵叔,隔着窗看着里头脸蛋黑得一模一样的师徒一会,接著有默契的交视一眼。
斌叔抚着下巴微笑,“他们师徒俩是愈来愈和乐融融了。”
“还要把消夜拿进去给他们吗?”华叔指了指手中的托盘,总觉得这不是个进去的好时候。
“我看就放这好了。”贵叔识相地摇首,“若是坏了老板的兴致,老板不会高兴。”
“言之有理。”华叔在门口轻轻放下托盘,“走吧,别碍了老板的好事。”
一阵香味扑鼻的味道缓缓飘进房内,适意嗅了嗅,一把推开东方朔的脸庞,开始在房内寻找起香味的来源。
“怎么了?”东方朔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
“有食物的味道。”适意找着找着,就找到了房门边,一拉开门,就看到热腾腾的饭菜正在等着她。
他摇摇头,“你的鼻子真是灵通。”只要跟吃食扯上关系,她就变得比什么人都还天才。
“还不都是被你教出来的?”适意将饭菜端来小桌上,还未坐正,东方朔就已经一手拿走盘里的烧肉,张口大啖了起来。
“有酒食,先生馔。”他振振有词地解释自己的行为。
适意将他手中的烧肉夺了回来,“有事弟子服其劳才对。”
“分我一口。”东方朔立刻把握住好机会,凑上她的面前咬住她唇边的那块烧肉。
“你……”她差点因他的举动而噎死。
“再来一口。”他满足地舌忝舌忝嘴角,干脆挥开她手上的烧肉,直接啖起她那看起来比食物还要可口的唇来。
适意七手八脚地推抵着他,“你怎么可以……”他怎么吃起她的豆腐,愈来愈肆无忌惮?
“肥水不落外人田,我当然可以。”他将她勾揽至怀里,慎重地对她温习他说过的话,“别忘了,你只有我才能抢。”
他是当真的?
适意不禁有一刻怔仲,纠细地详看他那看来似是认真的脸庞,早先她还以为,他只是逗着她玩罢了,可是这时她才想起,他这个一旦决定看上一项东西决意抢过来占为己有时,他所花的心思比谁都多、比谁都真诚……只是,那个人为什么会是她?而她为何从听了他抢定她的宣言到现在,在她的心底,竟连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
已觉春心动,究竟那颗驿动的心,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红着脸想推开他,“谁……谁要让你抢来着?”
“不让我抢,你想让谁抢?”他不满地勾起她的脸蛋,两眼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我……”她倒是一时也想不起她曾将谁像他这样放在心上过,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人能像他这般,日日都在她心头上千回百转的。
东方朔又再度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将她吻得直喘不过气来,而后趁她神智还轻飘飘时,用力地将她按进怀里,藉著有力的拥抱,想去除她满脑子的浑沌不明,更想除去其他在她心里的人选,但被他紧搂得无法换气的适意,脸颊却不适地压按在某种东西上。
“这是什么东西?”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好奇地取下挂在他胸前的金锁片。
“喂……”东方朔反应飞快地自她的手中抢回来,“别拿。”
“这金锁片,你是哪来的?”对于他那奇怪的神色,适意忍不住打采起那东西的来历。
东方朔的眼神有些闪烁,“我娘给的,自小就戴在我身上。”
“我好像在哪曾看过这金锁片……”好眼熟,她是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过这一模一样东西?
“你不可能看过的,别又开始胡乱联想了。”是他的魅力不够吗?她为什么总是能够随时随地分散她的心思?
适意却不这么认为,能够让记性这么不好的她有印象,可见这金锁片她一定是在哪见过,而且还应该是她很熟悉的人身上……
她在靳旋玑的身上看过!
“你在想什么?”东方朔拍拍她的小脸,眨着眼看她仿佛茅塞顿开的模样。
“我问你……”她按兵不动地问:“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能和你的生父相认,你愿不愿意去见他?”
他爱理不理的,“看我心情好不好再说。”
适意又再问:“那……假如见到你生父后,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原本以为他会来个感人的骨肉大团圆,或是赚人热泪的亲子相见场面的适意,却在他的话一说出口后,下巴随即垂落至地表无力收回。
东方朔使劲地握紧了拳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我会狠狠的、用力的,敲他一笔!”他绝对会让那个生下他却不早在当年就来认儿子的男人,后悔曾生下他这个儿子。
适意无奈地按着眉心。倘若他真是靳风眠的儿子,那靳风眠还是不要认这个儿子比较妥当……
第六章
靳旋玑用力的瞪大眼,两眉皱成一直线地打量着高高挂在大门上头的门匾。
天下……第一黑?
这到底是什么店?是谁在门匾上写下这几个看来就很吓人的大字?
大老远从嵩山赶来寻亲的靳旋玑,千里迢迢的来到济南老友的家中拜访,自老友口中得知独生爱女为了他出门寻人至今尚未返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泰山,但他在这座幅员辽闷的泰山却是遍寻不着那个初入江湖的适意,别无他法下,他只好一路找至山顶。
可是就在他想在这山顶稍作歇息,来到这间看起来有点像是客栈的地方时,他却被门匾上的大字给愣住了脚步,不知该不该进这外头看起来很古怪,里头可能会更加古怪的客栈。
罢了,既然人都来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得闯一闯,再要找不到戚氏夫妻的宝贝爱女,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靳旋玑叹了口气,在低下头来时,一位不知在何时已立身在他面前的店小二,脸上正挂着枯等已久的表情,暗示他已经站在门外很久了,这让靳旋玑只好赶快移动步伐,踏进这间也不知是黑还是白的怪店。
昂责招呼靳旋玑进门的店小二,在领着他在人群中寻找位置时,一个不小心,便瞄到他腰际所佩戴的中岳盟主印信,霎时他立刻一改无精打采的神态,殷勤热络地将靳旋玑恭迎入里头最好的客桌,并且在一安顿好靳旋玑后,就立刻去向贵叔报信。
“老板。”收到店小二情报的贵叔,马上准备跟正站在柜台边拨算盘拨得忙碌不已的东方朔通报。
“我在忙。”东方朔头也没抬地继续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