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是他的主子,那么这五百年来,你为什么都不帮帮他?而他为什么又不来找我们帮助他?”
“他不要我帮,也不想让你们跟着他一块儿痛苦。”亮王叹息连天的将战尧修的苦衷泄漏给他们听,“尧修曾对我说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他一样,在走入地狱后还能一个人撑过来,所以他情愿让我们所有人都在五百年后等他,不让我们任何一人陪他走过一遭,因为他知道,那过程实在是太累太痛,他宁愿让你们只痛廿年,也不要你们跟着他痛五百年。”
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伤心静静圈罩住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去探究战尧修这些年来曾经对他们做过些什么,也没有人想再去分辨错与对,而终于知道战尧修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未央,更是为战尧修而泪流不止,因为,她就是促使战尧修去卖心的人。
“他有起色了。”风指柔在大伙都陷入伤愁之中时不期然地开口,让在场的人精神随之一振。
所有人都忙不迭地探过头去,“主子!”
“等等,先把位置让给她。”段凌波将冲动的众人拦下来,善体人心的把未央推至战尧修的面前,好让他睁开双眼所看见的第一人,就是他世世都渴望而不可得的未央。
方醒来的战尧修意识不清地望着未央眼中的泪,本以为自己是因过于舍不下她,所以才会在黄泉里看见眼前的这个幻觉,但当她那颗颗的泪滴落至他脸庞上时,烫热的感觉马上让他清醒过来。
他挣扎地看向四周,“为什么”他怎会没死?这些人怎么又全都杵在他的身边?
“是我。”
战尧修立即抬眼看向亮王:心底忍不住掠过一丝惊慌,就怕曾说话不算话的亮王又再度对他反诺,硬是把他给拉回来要他再承受一次。
亮王把玩着手中女娲剑的断剑朝他淡笑,“你造八卦玉,是为了五百年后的今日,但我造这女娲剑,可不是让你来放弃所有的。”
战尧修马上了解他的话意,聪颖地悟出他造女娲剑的用途。
“你”他怎么会忘了女娲剑也是补天彩石造的?怪不得这个亮王会一反常态那么爽快的就笞应他,原来他又是在暗地里耍心机而不明说。
“原魔小小的一个诅咒还难不倒我,这里,有你所失去的心。”亮王伸手指着战尧修的心房,“就当是我给你助我一统天下的报酬吧,我把你所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这样一来,你又可以再度当回五百年前那个什么事都还没发生过的姜维。”
他忍不住别开眼,“我还可以吗?”在他做过那么多的事后,他早就不敢期望能够再找回当年的自己。
“可以的,你不会再身不由己。”亮王轻拍着他的肩头,投给他一抹安心的微笑,并将未央的手交至他的掌心里,“我帮你保护她保护了十八年,我对你的责任己了,她也该回到你的身边去了。”
未央温暖的体温在战尧修的掌心里泛开了来,融融的暖意直上他的心间,丰盈地充实了这五百年来他总是枯竭空汤的心房,他的眼中不禁浮起一丝薄雾般的泪光,热烈地感激未央终于能够与他一块儿停留在世上,不再让他那么孤独,也终于卸下了他那如影随形的苦痛。时隔五百年,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他转首凝视着亮王,久久才哽涩的启口,“谢谢你”
就在每个人都如释重负的时候,亮王的副将自一边悄悄走过来,压低了嗓音在亮王的耳边报告最新战况。
“亮王,我军己攻陷洛阳。”
“随我进城捉拿两位皇子。”亮王随即收抬了所有的笑意,起身疾步走向军帐准备点兵出发。
眼看着亮王独自离去的身影,战尧修的心思缓缓走出了前世今生之痛,忆起了在他个人的私情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他转首看了身边这个往后再也无法保护亮王的未央一眼,迅速在心中做出决定。
“凌波”他在未央的扶持下挣扎的坐起,一手抚按着疼痛的胸口,一手费力的朝段凌波抬起。
“我在这。”段凌波担心的看着他苍白的脸庞。
战尧修紧捉住他的衣领,“你还记得你曾说过愿将你的未来给我吗?”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段凌波一点就通,紧敛着气息等候他的下文。
“从亮王手中夺回八卦玉,立刻带着八卦玉离开这里。”
“但你不是要把八阵图还给亮王?”他不是才把八阵图还给亮王而己吗?怎么此刻就又想收回来?
战尧修深谋远虑地摇首,“八阵图对他来说己经没有用处了,在他登上皇位后倘若仍将八阵图留在他的身边,只会为他徒增祸事、惹来杀机,为了他的安全,八阵图不能留在他的身边。”虽然在这一战之后朝中应当是不会再有亮王的政敌了,可是他仍得防着野心分子想要颠覆亮王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段凌波边点头边朝轻功较好的封贞观扬手,“贞观,咱们走。”
“掠空,立刻派人回京接来你们的妻小,随后带着所有人远离这里。”在他们两人走后,战尧修又回过头来对云掠空交代。
“为什么?”才正在为往后退路而烦恼的云掠空,没想到战尧修早已做好他们所有人往后的打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战尧修逸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再过不久,亮王将因平定叛乱而被改立为太子登上皇位,但是史上的任何一个君主,都是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享乐的人,即使是亮王也不例外,因此此时我们若是不走,往后就都走不了。”
“我们要走去哪里?”云掠空愈听愈觉得有道理,但对未来仍是一片茫然无知。
“各自辞官归隐,离这里愈远愈好。离开这里以后,你们就不要再眼着我。”
“告诉我,你刻意造成三强鼎立这局面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宫上邪蹲坐在他的身边,乘机把心底闷了很久的问题提出来要他解解惑。
“我要亮王光明正大的登基。”战尧修缓缓道出这些年来他苦心经营的棋局,“要让亮王登上皇位,又不让他落个弒兄篡位丑名的唯一法子,就只有让太子和啸王相残,而后利用他们的双手,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亮王给拱上九龙椅。”
爆上邪真是对他甘拜下风,“亏你想得出来。”这个爱钓鱼的人,还真是懂得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
奉命硬是跑去亮王面前将八卦玉抢来的封贞观,在引来了一大票想要夺回八卦玉的追兵后,便将那些人都交给段凌波去处理,飞快地来到战尧修的面前将八卦玉递给他。
“主子,你要的八卦玉。”
战尧修没伸手去接,看着众人争夺的八卦玉半晌,决心给亮王一个不告而别的交代。
“拆散它,派人把风玉交到亮王的手上。”
“亮王那些想向咱们索回八卦玉的手下是愈来愈多了,我看凌波要是再继续挡下去,可能就要请出伏羲剑大开杀戒了。”宫上邪看着只守不攻的段凌波老半天后,有点同情心地向战尧修转述。
“掠空,为我们开路出营。”不愿意段凌波伤了亮王任何人手,战尧修当机立断的下令,摇摇晃晃的自地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