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转首看向那个走在他身旁的若笑。她那小小的粉色脸蛋上,总带着有些顽皮、有些放恣的笑意,她的脚步很轻盈,就像一只欢愉的雀鸟。
她总爱穿著红色的衣裳,宽幅的衣袖就像是一双羽翅,迎着细雪翩翩翻飞……他的眼中抹上了一份回忆,为什么,她会让他联想到从前的那个小女孩呢?“凝若笑……”
“什么事?”若笑懒懒地抬起眼,很意外这个一路上老是门声不吭的男人居然会主动向她说话。
封贞观既犹豫又压抑地启口,“你曾不曾…若笑停下了脚步,对他冷若冰霜又似心事重重的表情大惑不解。封贞观淡漠地甩过头,“算了,没什么。”
不可能,那个赠血给他的小女孩不可能会是她,这一切,一定只是他的错觉。飒冷的北风蓦地袭来,令若笑忍不住颤缩,下意识地伸手将御寒的大麾更加拉紧。
封贞观在她的动作间,眼尖地发现在她那大麾下的薄裳里,有种东西包裹住她的左臂。他捉住她的手臂,“这是什么?”
“这是……”若笑的眼眸飘摇不定,好半天才缓缓地告诉他,“伤疤。”
“伤疤?”他不怎么相信,尤其是她眼中似是藏了些什么的表情,让他看了更加怀疑。
“对,很丑的。”若笑拉紧了大麾,语带讽刺地迎向他不信的眼聘,“它丑得绝对入不了你这封大人的眼,所以我很识相的把它给包起来,免得玷污了你那高贵的双眼。”
他是跟这个女人结过仇吗?
封贞观俊眸半瞇地瞪视着她,这个女人的性子就像天气般说变就变,而且她那张美丽的脸蛋老是对着他变天,就像只想要保护自己的刺猬般,老是用尖锐的言语来刺着他……怪事,他干嘛要理会这个女人说话带不带枪挟不挟刺的?他何必在乎这个风骚的青楼女子?。
他不禁抚着自己曾被她啃咬过的唇,在那上头,还存着她小小的齿印。恍然间。他忆起她那个报复的吻……带点生涩,羞怯,不知章法胡乱迎上来的热吻。彷佛像是个生手般地不知所措。但她怎么可能会是个生手?她不是个勾引男人的老手吗?虽说她的吻技不怎么样,但却足以让一个男人沉沦,迫不及待地想加入她的吻里,去一尝她的美昧、去聆听她天籁似的低吟,她是如此地扣人神魂、如此地诱人惑人,她……封贞观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对自己漫天飞散的思潮征愕得不能言语。他……他竟然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个卖笑的女人?
“姓封的,你怎么啦?”若笑伸长了一双手,在这个如同遭到雷劈的男人面前摇晃,将他飞至天外天的神智招回来。
封贞观双眸定定地锁住她美艳的脸庞,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两个他从不曾想过的字——祸水!
他立即嫌恶地将她推离一臂之距,“离我远一点。”
若笑没好气地转过头,“怪胎。”好心关心他还摆这种脸色给她看?就在若笑转过芳额时,数道刺目的寒光冷飕飕地射向她,令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冤家路窄……一个又一个曾在苏州城里向她买过笑的男人们,此刻竟好死不死的迎头和她撞上。面对眼前这台堵住了去路的男人们。若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出门前不先翻一翻黄历,以躲过这群冤家。
一名身着青衣的男了拔高了嗓音,“哟,这不是咱们苏州的花冠姑娘凝若笑吗?”
若笑闷不答腔,脚跟一转就想绕过他,但另一名男子却又上前来拦住她的脚步,“小宝贝,你怎么会流落到云拂城来了?”
“你在苏州的老相好、旧情人?”封贞观挑挑眉,语带尖酸地问。
若笑翻了翻白眼,“来讨债的。”『“凝若笑,把我的银两全都还来!”从苏州流落至异乡的许又仙,分开人笔直冲至她的面前,伸手朝她大吼。
若笑的美目朝他眨了眨,“许公子,那些银两全都是你自个儿奉送给我的,你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许又仙愤怒地拍着胸膛,“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还卷走了我所有的家产!”
若笑的两眉,迷死人不偿命地挑得老高,“欺骗你的感情?”
“你是个欺骗男人的女骗子!”许又仙又指着她的鼻尖大叫。
她美目一扬,像根尖刺地讽向他,“笑话,我是欺了你什么又骗了你什么?我可没有叫你们这群臭男人一天到晚眼巴巴的捧着银子来找我!”
“我……”被若笑这么—讽,许又仙顿时结巴了起来。
“卷走你的家产?”她更是气势凌人地向他步步进逼,“许公子,你不要忘了,那是你自个儿堆到我面前送来给我的。咱们可是周瑜打黄盖,你愿送,我乐收,谁卷走了你的家产?自己败家就算了,怎么,还想赖到我的头上来?少往你的脸上贴金,你那些少得只能塞牙缝的银两,本姑娘还懒得去卷!”
一旁的封贞观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对这个把人家吃空挖尽,居然还能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女人,彻彻底底的重新改观。
他频眨着眼,这个锅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吗?
到底有多少男人曾被她这样拋弃过后又踩在脚底下?是不是一旦沾上她,就是这种下场?
“你……”占不到上风的许又仙涨红了脸,“把我的钱还给我!”
“抱歉,覆水难收。”她一脸的遗憾、“你进贡给我的银两,老早就被我拿去赎身用尽。”
“不还钱就用你的人来抵!”许又他说着说着就挽起衣袖,想将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捉回家。
要解决一个许又仙对她来说是很简单。但是同时来了一大票的男人就很麻烦了。若笑在数了数大约有数十个男人,都是一脸想泄愤的模样后,直觉得苗头不对,这时,她想起了她身边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封贞观……她一溜烟地闪至封贞观的身后,“想找我?问他肯不肯啊!”
“我不认识她。”封贞观当下立刻和她撇清关系,丝毫无视于她的求救讯号,也不去趟她所造成的那一他浑水。
她气坏地扯住他欲走的脚步,“封贞观,你不帮忙?”他这么冷血?这些男人想吃了她,他居然置她于不顾?
封贞观含笑地拉开她的手,脸上带着一抹踢落水狗的笑意。
“你的风流帐。”他伸手轻勾住她的下颚,徐缓地在她的唇边轻吐,“我没义务代付。”
若笑霎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看着他踩着轻松愉快的脚步,将她一人甩在身后,准备让她任人欺陵。
什么尊严和骄傲,此刻都被他撕成片片,扔至地上被踩得碎碎的。她紧揪着胸口,感觉好似被他刨出了个深不见底的洞,而在那深洞里,尽是积藏一了无穷无尽的怒火,一小撮一小撮的火苗,正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不仅挥之不去。还不断地壮大。
“封贞观!”她朝着他无情无义的背影怒颤地大喊,“他们若是碰了我一根指头,我告诉你,你将永远找不到那块该死的玉!”她要是倒循了,那她也要他跟着一块儿完蛋!封贞观的身影立即停住。
“你……”他极为缓慢地回过头来,眼底闪烁着阴沉的眸光,“这是在威胁我?
若笑两手擦着纤腰,“我就是在威胁你!”
好……有种。
普天之下,她还是第一个敢直接威胁他的女人。封贞观眼中迸出统统激赏,许久不曾在身体里奔窜的报复感,酣畅地流遍地全身,挟带着一股甜美的滋味,徐徐地掩上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