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四年前宫上邪被蜀国的大将军姜维纳入麾下后,这四年来,他便跟着姜维四处征战,不曾回来故乡看过她。
“上邪。”难以喘息的小小在他的怀中仰首,“你怎么会回来?”
远在异乡收到了她已出嫁的消息,顾不得军令、也不顾战情有多危急,即从战线奔回故乡宫上邪,不相信与他早有鸳盟的她,居然会在双亲的安排下嫁与他人。
爆上邪的声音愤怒得颤抖,〞你嫁乔诺?〞
听见乔诺的名字,小小的胸中湃然扬起割舍的情绪,想起乔诺那名好性情的男子,那名满心欢喜迎娶她、用所有温柔待她的男子,以及她不知该怎么去爱他的男子。
在曾经深深爱过之后,该怎么把爱抽回来?没有人教过她,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怎么办得到。即使她已嫁作他人妇了,她还是无法将她的爱从宫上邪的身上拿回来;她无法爱那个对她满腔热忱却无法深及她心底的乔诺,但,世事却不能由她。
〞回答我!〞官上邪扳过她的身子,满腔的狂怒几乎让他无法思考。
小小原本是打算和他好好谈谈的,她打算心平气和、用两人最不伤感的言语来和他道别,可是一接触到他那受伤的眼神,她的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回来得太晚了……〞若是他在一年前回来就好了,可是他却比乔诺晚了一步,他的迟误,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爆上邪不甘地拥紧她,〞你说过要等我三年的,你说过要等我回来提亲!〞
她幽幽流下泪,〞但你去了四年。〞
她的泪,悄悄地渗进他的胸怀里,令他在昏乱错杂的创伤中,缓绶地冷静了下来,更觉得冰寒和偾怒。
可是她那带泪的双眼似乎藏着莫大的痛苦,一种远比他更甚的苦痛煎熬,让他明白了她也和他一样正陷在凄楚的境地里。
小小轻抚着他那令她朝思暮念的脸庞,〞我答应过要等你三年,那三年里,我谨守承诺,不停地恳求我爹娘拒绝所有人的提亲,可是我等了你三年,你仍是没回来。就在第四年时,乔诺登门提亲,我苦苦央求爹娘让我再等你一年,可是一年过了,你还是没回来,而我爹娘,也不再让我等了。〞
〞只因我晚了一年回来,所以你就忘了我们的誓言嫁他人?〞宫上邪级缓地拭去她的泪,抬起她的脸直逼问。
他要知道,她对他的盟誓是不是一时的风花雪月?是不是只是因为一时的意动情挑?是不是……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过,所以她才可以舍弃他而改投他人的怀抱?所以她才可以在苦等不至之际,顺从他人的安排,狠狠地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忘记?
小小直摇着头,泪如雨下,〞嫁他不是我所愿的,而我也投有忘了对你起过的誓言。我不想嫁他,我真的不想嫁……〞
〞为什么?〞宫上邪怔怔地间:〞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勉强自己嫁他?〞
〞朝中的政权变化莫测,为了稳固权势,我苗家不得不与乔家联盟,而联盟的最好方法,就是联姻。〞小小包是泪流满面地捉紧他的衣衫,紧靠在他的胸怀里,试着捉住他怀里那份她怀念的暖薏。
他悍然决定,〞跟我走,我带你离开。〞既然她不愿嫁乔诺,那么他便带她离开,天涯海角,总有能收容他们的地方。
〞不能的……〞小小汲着泪看他,缓缓撤离了他的怀抱。
他愕然地看着她,〞小小?〞
〞我过了乔家的门,已成了乔家的人,因此,我不能负他。〞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他到天涯海角的小小了,她是个有夫之妇,她已许下了必须忠贞的誓言,于情于理于法,她都不能做个弃负乔诺之人。
爆上邪感觉自己的心房已被她撕裂了一道缺口,一点一点的,开始震震碎裂,再也拼凑不全。
她要舍他而就乔诺?这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年他和她在牡丹丛里许下的情誓都已不见了?她若是与乔诺双宿双飞,那被留下来的他呢?他又被置之何地,情何以堪?
他猛地攫住她的肩,〞我呢?你不可以负他,就可以负我?〞
〞我在与乔诺成亲之前就已听说,你在今年内也要娶亲了,你该遵旨去迎娶那位姑娘。〞小小别开眼,试着不去理会他加诸在她身上的力道为她带来多大的痛楚,也试着不去理会当她把这些话说出口时,她的心口是多么地疼。
爆上邪不愿相信,嘶声间:〞你要我娶她?你要我遵旨娶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人?〞〞现在的我,没有资格约束你什么,你要娶谁,我都不能干涉,那再也不是属于我的权利……〞她以双手掩着脸庞,呜咽地在掌心里道出她的心酸。
〞我不娶她!我们走,我们俩走得远远的一只要他们两人躲开这一切,只要他们两人能够厮守在一起,要离乡背井、拋亲弃友都无妨,只要他们两人能在一起!
〞你是朝中大将,而你的亲事也是主上亲赐的,倘若你抗旨拒婚,不仅你会被赐死,我们两家的家人都会被连累,其至,会诛连九族。〞她却反对着他的自私,不愿所有牵系着他们的人,都因他们而道横祸。
爆上邪瞇细了眼眸,〞你这是在劝我娶那个女人“〞因为我要你活着。〞她坚决地告诉他,彷佛这是她这一生唯一衷心所愿的事。
〞不要为我着想,我管不了那么多!〞他强行将她卷进怀里,不容她反对。〞跟我走,把你所有的顾忌都拋掉,我可以不要仕途、不理会责任,我可以拋弃一切!〞
〞但我却不能拋弃所有。〞要是真的能够拋开,她就不会躲不开枷锁,不得不被束缚。
〞你要的是什么?〞因为她的推拒,宫上邪看着自己空荡的胸口,再也不明白她心底想要的是什么。四年的光阴,让他再也不明白这个让他情牵意动的女人。
小小笑着流泪,〞现在的我,什么……都不能要。〞
她还能要什么呢?她已嫁作他人妇,再也不能干涉风月,再也不能妄想与他做对比翼鸟。她老早就忘了从遇见他后,曾经想过往后与他偕老的种种梦境,她早遗忘了幸福的模样,现在的她,只希望他能在无她的日子里过得自在,只希望他能活着,其它的一切,都不再是她所求的。
〞别哭……看着她珠泪一串又一串,分明是那么地伤心,偏又要逞强地在唇边挂着笑,让他心慌难舍。
〞你一定得明白,我的心从没有变过,我也是和你一样,我并不愿的……〞她竭力要让他知晓她的苦衷,要他相信她和以往相同,〞我之所以愿嫁乔诺就是为了让你不顾忌于我,甘心情愿地奉旨迎娶,我不要你抗旨拒婚而被赐死,我要和你活在同一个天地里,即使不能够相守;我只求你能活着就够了,其它的,我什么都不求,你能明白吗?〞宫上邪终于恍然大悟,她是为了什么而嫁绐乔诺。
他双手缓缓地放开了她,颠踬地大大退了几步。
他都懂,他都明白,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令他好不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方才满腔的偾怒、怨妒,此时都此为自责在他的胸口来去不散。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就这样看她为了他而牺牲了自己最纯粹的初恋,眼睁睁地将她拱手让人?但,爱是能够让的吗?爱是能够牺牲的吗?委屈之间,她会有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