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四个字,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将军你,将军难道忘了?那日在大街上,你很明显的是在向我搭讪。”她的笑颜柔媚如水,话语间却是字字带刺,得理不饶人。
那是因为那天他并不知道自己仍旧是“已婚”的身分!但是他没必要多加解释自己的状况。
“无论如何,奉某已经娶妻,万万不可能再与其他人有所牵扯,若无意中对姑娘多有冒犯,甚至造成姑娘的误解,奉某愿意道歉,也请姑娘自重,千万别因为一时的误会,而罔顾对夫家的责任。”
“责任?”她笑得更加甜腻,柔媚的轻哼,“将军又不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怎么会这么八股?只要两情相悦,卓文君可以夜奔司马相如,如果对一个人情有所钟,当然得不顾一切,甚至不择手段,就是要和对方在一起,又何必计较什么道德名分或者他人的闲言碎语?”
他为她逾越一般道德礼教标准的大胆发言感到惊讶,虽然民风开放,但是也不会有任何良家妇女这般明目张胆的宣示自己不贞洁的意图,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露出轻浮的神态,以及略显轻佻的眼眸,无法理解上次那个举止端雅婉约的女子为何会说出这般违背礼教的话语?完全颠覆之前遇见她时所产生的印象,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但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惊世骇俗的想法,都与他无关。
他的目光笔直而清亮,毫无杂质的注视着她,严正的说:“奉某完全无法苟同姑娘的言论,奉某已有妻室,自当对妻子忠贞不二,这是奉某信奉的道理。”
他的双亲一生相守,彼此之间就只有对方,相敬相爱,感情坚贞而弥笃,他相信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完美的夫妻之道。
妻子?这两个字听在她的耳里真是十足讽刺,他连自己的妻子长得是圆是扁,个性是好是坏,甚至人就站在他的眼前,都不知道,竟然就已经下定决心对他的妻子一生忠贞?这个人的责任心与忠诚度会不会太重又太高了?真是……气人。
“呵……”她笑出声,山泉水般的声音渗进了冷度,“我也完全无法相信将军真的能够只忠贞于一人,假如哪天皇上兴起当媒人的兴致想替将军牵红线,以将军的效忠程度,肯定无法拒绝,忠义两难的情况之下,将军又将如何抉择?”
“皇上是明君,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将军,你也别为难自己了,以将军的身分地位,有三妻四妾也不足为奇,更何况自从将军回京之后,据说上奉府想要替你说媒的媒婆们简直快要将奉府的门槛踩破了,想必有许多美人正等着将军点选,将军又何必故作清高?”
他没有被她挑衅的话语激怒,仍是气度从容,义正词严的说:“奉某早已经婉拒那些说媒,更不可能有什么三妻四妾。”
自从他回京之后,皇上不但封侯赏赐,旭王爷还将原本紧握手中的兵权部分交付予他,这样的待遇是何等的荣宠,于是他便成为许多朝廷大官心目中东床快婿的最佳首选,但是他当然一一婉拒了那些说媒,对那些送到他面前的美人画像更是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要俞总管处理掉,虽然前几日还没有真正对夏语冰的身分下定决心,但是就因为状况还不明朗,才必须更加站稳脚步,谨慎行事。
她定定的注视着他,露出质疑的表情,“难道将军真敢发誓,有了妻子就断然不会再纳妾?”
“那是当然。”他没有半丝停顿或犹疑,“奉某既然已经娶妻,此生就只会有一个伴侣。”
这些话并没有让她的心情比较好,反而感到更加刺耳,更加烦躁郁闷,真是恨死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了。
但是就算她此刻的心情比一百个恶鬼还要坏,她的表情也不会显露半分,看着他坚毅的神情,翩然扬唇,朝他绽放出嫣然笑颜,“那我就祝将军和你那位唯一的将军夫人百年好合罗!”
看着她谜样的绝美笑颜,他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是在生气吧?然后又随即想到,他何必如此在意她的情绪?而且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他显然透露太多事情了,根本没必要对她解释任何事情。
“奉某不会妄加评断姑娘的行事作为,不过仍必须劝告姑娘,既然姑娘已经嫁为人妇,就应该好好的侍奉夫君,不该再有其他二心。”他低声告辞,转身离去。
夏语冰站在原地,静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他,藏在袖中始终紧握着的拳头才慢慢的松了开来,深邃的瞳眸终于流泄出再也无法隐藏的恼意。
“妻子、妻子……难道这样的称谓就只代表着责任?而且现在才想到要找妻子,当初不是怎么样都不要吗?可恶!”
她不该让事情发展成这种局面的,只是一遇上他,她就无法维持向来最引以为傲的理智与冷静……
忽然,她注意到一个鬼祟的人影从另一个方向朝奉稹剑消失的转角处跟了上去,距离太远,对方并没有发现到她,而她立刻认出那个人,眼眸闪过冷意。
那个无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第3章(1)
他刚刚喝的茶水被下了药。
见他找人找了许久,龙云寺里的僧人特地端了茶水给他解渴,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随即感觉身体出现了异状,立刻运气调息,幸好喝下的并非毒药,只是蒙汗药之类的迷药,只要加以运气调息,应该很快可以将迷药逼出体外。
他忖度着,应该不会是寺里的僧人所为,而是另有他人,只是他刚回到京城不久,到底有谁跟他结下了冤仇?
不过他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猜测,很快的,好几个蒙面大汉闯进这间香客休息用的厢房中,个个手持棍棒,眼露凶戾之光,二话不说,手上的棍棒便往他身上招呼过去,他一一闪避并还击,虽然中了迷药,但是这些市井混混的三脚猫功夫还伤不到他半分,几个动作便将他们打倒在地。
那些蒙面混混不禁面面相觑。不是喝下迷药了吗?怎么动作还这么强劲俐落?
一个一直缩藏在门边的蒙面人眼见状况不对,愤恨的开口大叫:“用刀!你们这些笨蛋!傍我用刀砍他啊!”
蒙面混混们又是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受钱财利诱而被指使来围殴这个镇北将军,但是他们可没打算真的把他杀死,万一事迹败露,那肯定是杀头的罪名哪!
奉稹剑看向那个显然是主谋的蒙面人,认出那个声音,是他回京那天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纨绔子弟,他大感不悦,要报仇也就算了,竟然选在寺庙对他下手,真是对佛门的大不敬。
“佛门净地,岂容你们这般撒野!”他凛然扫视所有的人,正气浩然的态度教那些混混胆战心惊。
叶威恒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认了出来,仍旧躲在门边大声叫嚷:“你们这些笨蛋!傍我砍死他!他已经被下药了,根本动也动不了了,快……啊!”
叫喊声戛然而止,伴随着最后一声惊诧痛呼,他整个人随即往前重重趴倒在地,昏了过去,颈后有一根入肉三分的银针。
“怎……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只是街头混混,所有的蒙面人眼看主使者突然倒下,全都慌了手脚,丢下手中的棍棒,赶紧往门口逃去,却在踏出门槛的同时,接连发出讶然痛叫,然后也一个接一个突然倒了下去,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