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大家都在?”秋水听到韩渥的声音,自飞离的怀中转过头看其它的堂主们。
“小姐,大清早的,不要这样吓我们。”织罗边运气边对她道,一颗心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来了也好,我有话对你们说。”秋水想在飞离怀里坐正。
“你先歇一会儿,有什么话以后再说。”飞离不肯,放低了手要她躺下,坚持让她休息。
“不,我现在就要说。”秋水不愿躺下,硬是攀着飞离的肩坐直。
“小姐,您就听飞师兄的话吧。”织罗看着她孱弱无神的模样,也认为飞离的坚持有理。
“织罗,你和飞离杀了几个人?”秋水语气失望地问着织罗。
“是谁告诉你的?”飞离生气地在她耳边问。
“谁说的不重要。怎么出了大事你们都不跟我说?你们以为隐城的事能瞒住我吗?”
秋水不直接面对生气的飞离!转而问着其它三个心虚的堂主。
“我们是为您的身子着想,不想让您操心。”织罗垂下头道。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又去占卦,还一夜没睡?”飞离神情僵硬地问,就算他可以封住她的耳,但他还是封不了她的眼。
“一夜没睡是因那断弦时占的卦我解出来了,我必须让你们知道这件事。”
秋水不管有没有外人在面前,温柔地拍抚着正在气头上的飞离。
“什么事?”飞离缓下气息问她。他不是已经把她的卦盘都收起来了吗?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
“卦上言,石已投人水中,将波连不断,烽烟四起,而事皆因我。”秋水合上眼,将她一直解不出的答案告诉他们。
秋水的话一出口,在房内的四位堂主皆讶然。
“可是,我不愿当罪人。”秋水不甘地睁开眼。
“隐城有今天都是因有您主城,小姐怎会是罪人?”稍稍恢复元气的韦庄挥去心中因她的话而突生的阴霾,持着沉稳的语气对她道。
“除非我能遇命中贵人,否则隐城将会因我而亡。”那日一卜时她就隐隐觉得有凶兆,那卦象是一片布满了红色的血海,直在她眼中燎烧。
“不会的,您一定是解错了卦。”织罗心慌地道,想要否认她卜卦从不曾出错的事实。
“你不相信我?”
“不。”织罗低低地否认,浓浓的眉头紧锁着。
“韩渥,城民都无事吧?地下城安顿好了吗?”秋水问向也愁眉苦脸的韩渥。
“城民都很好。地下城已照您的指示建成,城民随时都可进人地下城,在地底下住蚌两三年不成问题。”韩握悉心地向她报告。
“如有祸就叫城民下地底,在入地下城之前去告诉城民,不随我者可以离城,不强求。”她坦然地微笑着,已看开一切。
“小姐,事不会至此。”韩渥的拳头紧了紧,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叫他建那些工事的原因。
“对呀,唐人不敢来犯的。”织罗也不愿相信,他们隐城不会有用到地下城那天的。
“此时虽不会,但终会有的。唐朝大乱江山将易主,外头正乱着,想投靠隐城避灾的唐人会有很多,当他们大批涌来发现无法进城时,必然会犯。”秋水吁了口气靠在飞离的身上。
“不管唐人来多少我们都守得住,管他们怎么来犯。”织罗举着拳头对她道。
“即使唐人用军攻城?”秋水以最糟的情形问他。
“军队我们也有,可以与他们硬拚,胜败还未必。”织罗有信心地对她道。
比起他们训练有素的四大堂弟子和民兵,唐军散乱无纪又无名将带领,想赢他们的机会绝不多。
“韦庄,唐人如果群起来攻城,一定要力保,若守不住,为免危及百姓,那时你就安排百姓先走,由四堂弟子护送。你们四个在百姓走后,也随着百姓出城,最后代我将先祖所设的断城石放下,封了隐城。”秋水慎重地对韦庄道。
“不行,断城石一放下隐城就再也不能出入了,到时隐城真的会变成名副其实的隐城。”韦庄极力反对,一日放下断城石,隐城便会与世隔绝,永远埋在深山里。“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要这么做,你们带着城民再找一处世外桃源辟新城。
百姓过惯了无忧的生活,别让他们随着唐人流离,要尽全力再造另一个隐城,城主就由韦庄任,其它三人辅佐。“秋水像是在交代后事般地说,并将下一任城主的棒子交给韦庄。
“什么?”韦庄急得站起来,一时气弱地按着韩渥。
“那你呢?你不走?”飞离紧握着她的手问。
“我本就出不了玉石阵外,出阵外必死,你们不必以我为念。”秋水沉静地道。她下意识地偎紧飞离。“只要我们力守,绝不会有放断城石这天,何况还未到六月初六,只要你过了那天……”飞离知道她将不守承诺地弃他,并以城主的身分压他,要他照顾百姓。
“我恐怕等不到那天了。”秋水看着他的眼,清清楚楚地对他道。
“我不答应,就算真有那时我也不走,我留下。”飞离眼底暗沉,拉着她的心贴在胸口上,提醒她他曾说过的话。
“韦庄不走,也不能遵命任城主。”韦庄跪了下来,表明城主只有凤氏一族,再也不会有其它姓氏转接。
“小姐,城民同心,您不走,无人会离城。”韩渥也跪在韦庄的身边,要那些忠诚的城民弃她而去,百姓绝不会从。
“织罗也是。”织罗蓦地红了眼眶,跪在地上以拳捶地。
“你们连城主的命令都不听了吗?”秋水见他们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扬高了音调道。
“祖先有命,凡居四堂主者终生只能事主,我们不能违背祖宗遗训,要我们弃您,我们宁愿随您与隐城同灭。”从不违背秋水命令的韦庄,首次不听从她的话,反而叩首在地以明志。
“你们这又何苦?”秋水不禁软弱地问。
“我们会保住隐城,不论将会有多少人来犯,我们四个师兄弟拚着一口气也不会让您这次的预言成真。”韦庄抬起头看她,坚定不移地对她道。
“你该明白,我卜卦不曾出错,该来的是躲不掉。”秋水出言制止,不要他们死忠。
“未必,你刚才说你的卦上还有转机,那位贵人是谁?”飞离静静地看她,按捺住胸中那一丝希冀的火花。
“我不知道。”“小姐,今后外头的事由我们主张,再大的风浪我们四师兄弟都会替您除去,您就在芙蓉阁里安心养着好度过师父说的限期,若有差池,我韦庄一人负全责。”
韦庄的目光与秋水身后的飞离交视后,定定地对秋水道。
“你现令的身子无法主事,一切就交给大师兄,听话。”飞离以她未来夫君的姿态对她道,眼中的坚定不容她拒绝。
“你们……”秋水心中陡地一震,明白他们宁可叛令也不会听从她这次的指示。
“属下告退。”韦庄带着织罗与韩渥一同离去,不让秋水来得及反对。
“飞离,你也不肯依我的话吗?”秋水乞求地看若他那意志不动摇的眼眸。
“不能。”飞离环紧她,贴着她冰冷的脸颊。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快不行了吗?”秋水无奈地道。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他该知道她离黄泉不远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绝不放弃。歇着吧,我去找大师兄他们议事。”飞离绵绵地吻着她,而后将她身子放下床盖上被褥。
“你……”
“嬷嬷,过来照顾小姐,不许再让她下床。”飞离把秋水交给南熏嬷嬷。
“飞离!”秋水拉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心底几乎怨起他的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