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妳听我说。”
“什么事?”端端并末停步,依旧是朝前走着。
慎思顿了一下,这才开口说这:“我刚刚仔细的考虑过了,或许诚如罗兄所说,这是条有去无回的绝路,我并不希望妳为了我,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谁说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端端一阵抢白,打断慎思的话。
“为了妳自己?”他愕了一下,满脸迷惘的望着她。
“我说过了,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目不斜视往前走着,彷佛与她对话的人就在眼前。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啊!”慎思并不死心,仍然苦口婆心的劝着她。
“我没有意气用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十分平静地回他一句。慎思口唇欲动,一句话在舌尖绕了一圈,考虑着该如何将它说出来,经过了短暂的踌躇与思量,终于还是开口了。
“端端……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妳,妳肯听我说吗?”
“说!”她回答倒也干脆,只是又附加了一个限制,“不过,如果你是想叫我别去,那么我劝你还是免了吧!”
他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出他潜藏在心底的话。
“我只想让妳知道,妳的安全才是我最在意的事,如果这一路上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是……也是无法独自苟活了。”
每一个字就犹如一个霹雳,在端端耳膜中不断地回响,荡漾,虽说早先在许多乡亲面前,便已听过他深情的表白,但她却万万没想到,慎思对自己用情之深,竟已是如此不顾一切的生死相许。
她猛地停下脚步,紧握着双手,眼神里堆积着怀疑与困惑,似乎无法相信方才慎思所说的话是个事实。
慎思见她停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转头面对着端端,不敢再发一言,生怕她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所说的话。
端端扬起头来,望着一脸诚挚的慎思,纵使没有任何语言的沟通,她依然轻易地在他眼中读到了无尽的爱怜与思慕。
是真的!他说的都是真的!她在心里大声喊着,不知不觉中,眼瞳里竟盈满了晶莹的泪?其实慎思已下是第一次对她倾诉满腔的情意,只不过没有这次来的那么令她震撼,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对于慎思存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可是她并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爱情。
想起头一回慎思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对她的表白,那时的心跳与呼吸便已经完全失控,她甚全担心自己会在众人面前昏厥过去,因此她选择了远远的逃离,然而这一次她再也逃不开了,更何况她也不想逃,只想安详地沉浸在这浓浓暖暖的甜美氛围中,让他将自己紧紧的包容起来,一生一世都不想离开了。
是了,这就是爱情,她确定这就是爱情了,这就是千古以来所有人都赞颂的爱情了,原来这爱情的滋味竟是这么的美好,那丝丝的悸动、那隐隐的回音、那微微的浪潮,竟幻化为一曲动人的美妙乐章,拨弄着她的心弦,她感激地阖上双眼,泪如三月春雨,沾湿她杏花般的脸庞。
慎思一见她的眼泪又无声地滑了下来,顿时吓慌了手脚,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的连声道歉,“端端,妳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我不对、我错了,我该打,该打……”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猛力的敲着自己的脑袋。
“别这样!”她忙举手挡住慎思的自虐,语音发颤地说道:“辜大哥……你这是何苦呢?”
“因为我害妳哭了。都怪我,没来由的说些疯话。”慎思还是很自责,看着端端掉泪,比在他身上剜肉还让他难以忍受。
“可是我没怪你呀!”端端脸上扬起浅浅的微笑,须臾,又彷如不胜娇羞的嘤咛,“而且……我很喜欢听你说。”
虽然声细如蚊蚋,慎思还是听见了,转瞬间,慎思真想大声的呼喊,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古往今来所有人里最幸福的-个。
“端端……”他努力的调匀内息,却还是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嗯。”她含羞敛眉,低着头小声的应答着。
“端端……”
“嗯。”
“我……我……爱妳……”这声音更是走样,不仅颤抖,还兼咬字不清,连他都听下出来是发自于自己口中。
“嗯。”端端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只觉得一阵阵晕眩,双脚发软,而且还很清楚的听见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妳……妳也……也爱我吗?”
“……嗯。”
听到心上人如此肯定的回答,一阵狂喜如同他渡海时所遭遇到的波涛,一下子全涌进了他心中,他感到自己的胸口已被欢愉给填满,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他赶紧来几个深呼吸,好应付那接踵而来的快活。
“愿意……和我一起回江南吗?”
“嗯。”
“走吧!”他轻轻地牵着她的手,像捧起天底下最最名贵的珍宝,接着转身便要往来时的路走去。
“嗯。”
端端那花瓣般娇女敕的柔荑被他的大手小心地握着,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往回走,移动了几步,她才乍然记起还有事必须去办,立即拉住慎思。
“辜大哥,我们还得去取血罂粟呢!”
慎思恍然回神,又打了一下脑袋,“嘎!妳不说我都忘了。”
回头再往镇上走去,又想到自己刚刚的决定,不应该带着端端前去涉险,急忙站住了脚步,正想再次劝说,没想到端端居然先开了口--
“辜大哥,别再叫我离开了,我希望能陪在你身边。”
“可是,那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端端咬了咬下唇,虽是轻声细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辜大哥,如果换作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说我就能独自的活下去吗?”
“可是……”
“不用再可是了!”她截断慎思想说的话,“反正我已经决定,要活,一起活,要死,就死在一块!”
“端端……”他已无话好说,只是将端端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第七章
到了城里,慎思才发现原来这个“荒岛”上竟然住了这么多人,来往的行贾、旅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其繁华景象,此江南也差不了多少,慎思看了咋舌不已,啧啧称奇。
“怎样?这是岛上最大的一个城市,不比你们江南差吧?”端端笑着询问,又接着为他解释,“据我所知,岛上的居民大多是过去为了躲避兵燹之灾而逃来这里的,也有些武林人士害怕仇家报复,举家飘洋过海来到这里,久而久之世就定居在此,不愿再回去中原了。”
慎思一边点着头,一边浏览着有别于家乡的另一番升平气象。
由于已过午时,两人寻了家客栈,简单的点了几道菜,便开始准备些必须的行李;直忙到日落西山,才又回到客栈,打算歇息一宿,养足了精神后再出发。
用过了晚饭,慎思唤来小二,塞了一锭小银在小二手中,吩咐他清理好两间上房,又亲自将端喘送进屋后,才回到自己的卧房。
端端见他如此以礼自持,并没有因为已经互许终生,而对自己提出过分的要求,心下颇为赞许,却也有着淡淡的失落感。
梳洗罢,她和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里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对她来说,一切都像是个无可捉模的梦境,她只觉自己好似身处天际,脚下踩的是绵软的游云,生怕一个失足,就将跌落无尽的深渊。
她愈是要自己不去想,那些景象就愈是浮上心头,百般思索,仍是无计可消除,只能任其盘旋着、萦绕着,那滋味像是尽饮了-盅醇酒,陶然欲醉,却又清晰可见,如在眼前,直到三更鼓响,她才在朦蒙胧胧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