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我,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即使这是我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心里还是免不了有种落寞的感觉,好像是在自己的心房里,突然少了一块肉。
“Jennifer,忘了他吧。”Nancy这样劝我。我觉得自己的脸皮在抽悸,苦苦笑着;我没有回答,而我在心里问我自己,我可以忘得了吗?
不知道,我的心里没有答案。虽然,我的身边总不乏有男孩对我示好,上回台湾战斗营的Brian就是个例子。他回到纽约以后,送了几个电子邮件给我,但我没有回他,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我和郭民生这一段偶尔交错的情感,我真的可以忘怀吗?
表弟小时候说过,他要找一个像我的女朋友,果然,他上了高中以后,交了一个女朋友,Grace,文文静静的,个性倒是真的有点像我。她的身高比我稍矮,但长的很甜很可爱。Grace有个在福雷斯诺读州立大学的哥哥,Paul,比我高了一届。因为表弟的关系,我和他变成了蛮要好的朋友。他也是很文静,让我想到了在台湾遇到的黄明达。想到了黄明达,联想到骑脚踏车的跌倒事件,仿佛又感觉到自己被郭民生扶着的温暖,回绕在我的心里,久久不去。
Paul对我很好,但我在一开始认识时,就告诉他,“Paul,我们只能当一般朋友。”他听了一愣,唯唯应诺。原本,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到了后来,他才知道我的话是当真的。但他没有被我的话吓退,依然对我很好。
有时我想,也许,也许我应该珍惜自己身边的友情,或者说,异性的追求。如果我这样的态度叫做执着,我执着的是什么?一个从未发生而且不会有结果的爱情?
我的心里在犹豫着,想要走出一条叫自己不后悔的路,但我找不到路的起头。直到我的生日。
罢好是四月春假前的那个周末,妈咪跟我约好,和表弟他们家一起到太浩湖山上滑雪。临走前一天,Paul从福雷斯诺回来找我,说是为了我的生日,让我觉得有点惊讶。他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就是回来跟我喝个咖啡,然后,他又赶回学校上课了。真不知道,应该说感激,还是负担?
我晓得Paul要的是什么,但是,我有办法给他吗?更意外的是,当天晚上,半夜左右,我接到泰宇哥哥的电话,他说,“思敏,生日快乐。我去找你好吗?”
“哥?”我有点不知所措,问,“你现在人在那里?”“我刚到,在5号公路上。”
“Debbie呢?她也会来吗?”“她留在学校。怎样?我要过去找你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哥,好晚了,明天再来吧。”“思敏,十分钟就好,我有个东西送你。”
“嗯。”不忍泰宇哥哥的痴,我答应了。泰宇哥哥带来的是他自己做的卡片,上面有两片枫叶,一大一小,那是他在去年秋天收藏起来的。
那天晚上,他握着我的手,没有说很多话。而我的心里有很多感觉,当时,我很想投入他的怀里,让眼泪流下,流出这些日子来的苦涩。但我终究忍耐着,把这份苦藏在心里。毕竟,我不能太自私,我不能利用泰宇哥哥的柔情来塘塞自己的空虚。
“哥,晚了,回去吧。”我把手轻轻抽回来。泰宇哥哥点头,默默转身。
突然,他回头过来,把我拉进他的怀里,紧紧不放。在泰宇哥哥的拥抱里,我的心很苦,眼泪再也忍不住,汨汨流在脸上……
四月天,总是多变的天气,是否,我的心也是如此?
两个礼拜以后,我接到Debbie从学校打回来的越州长途电话。她在哭。
“Jennifer,在泰宇的心里,我永远比不过你!”“你不要误会,我和泰宇哥哥只是兄妹的感情而已。”
“我没有误会,他为了你,可以连夜赶回加州,可以放着期中考不管,去为你庆祝生日……他只会为了你,放弃我的事情,他从来没有为了我而离开你。”“Debbie,你不要想太多了,哥他真
的喜欢你。”
“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自己有多少份量,我只是一直在自我欺骗罢了,泰宇不曾忘掉过你。Jennifer,我恨你,你为什么不离开?你为什么不去交个男朋友?如果你真的不交其他男朋友,我把林泰宇还给你好了,我把他还给你好了……”Debbie在电话上边哭边嚷。“Debbie——”我叫着她的名字,不知该说什么。
“我恨你,真的恨你……”Debbie抽泣不断,而我无言以对。
我忘了我们是如何结束我们的谈话的,不过我知道,她的哭声慢慢在分裂我们从小培养出来的友情。虽然,Debbie不见得真的那么恨我,但,我知道自己应该被她怨恨的!我不但不能把握自己的幸福,我同时也阻碍了她的幸福。
那通电话以后,我和Debbie两人虽然没有变成仇敌,可是,我们的来往变少了,大概只有泰宇哥哥在的时候,我们才会聚在一起。我们的谈话也少了,似乎除了客套的问候语之外,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对于这种情形,泰宇哥哥似乎假装没有看到,每次他放假回加州,还是跑来找我,不管Debbie有没有跟着来。反而,不那么常常见面的Nancy察觉到我和Debbie之间的不一样。
Nancy问我,“你和Debbie吵架了?怎么你们两个不太说话?”“没有呀,我们没有吵架,你不要无事生非好不好?”
“不要骗我,你们一定什么事不让我知道!是不是为了林泰宇?”“喂,你在乱说什么!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我矢口否认。
但她摇头晃脑的,嘴里念念有词,“一定有问题,你们一定有问题……”我心虚,赶紧拉着她往外走,“走啦,要看电影还不快一点?”
她被我拖着,但她的眼睛还是盯着我看,疑惑不解。我自己,也是很迷惑,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是不是我必须真的离开泰宇哥哥?
署假渐渐靠近时,我作了一个决定——去登记国际交换学生,至少离开美国半年。我想,距离远了,可以冷却泰宇哥哥对我的疼爱,也可以让我自己不再依赖他温暖的臂膀。原本我想去的地方是澳洲,那儿也是英语系国家,我比较可以适应,后来,我却选择到台湾T大念书。(唉,总是存在着一份不实际的幻想,我始终仍然放不下他。)在一个星期二的下午,Paul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的精神虽然很好,从福雷斯诺开车五个小时回来,还是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风尘仆仆。“Paul,你怎么今天回来?”
“你表弟说你的电脑坏了,我来帮你看看,听说你正在赶报告。”“报告没有那么急啦,你听Jay在夸大其词。我是要他出公差,替我搬电脑去给商店修理。你那么远,专程跑来,你明天没有课吗?”
“没有关系,我替你看看,说不定很快就可以修好。我把我的笔记型电脑带来了,你可以先用。”“我不急,我等你修理电脑,修好,我再用就可以了。”我真的觉得不好意思。
他并不理会我的客套话,还是把他的笔记型电脑安置在我的桌上,然后他再动手检查我的电脑。没多久,他告诉我,“0S坏了,必须重灌,我先替你把资料做个备份,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