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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夫 第19页

作者:楼雨晴

但是真的回过了头,总是寻不着。

他寻不着,那个会叮咛他别熬夜,将珍贵补品一次次转送来给他补身,说是心疼他刚回来那瘦弱模样,得养壮些的身影、音容……

他开始害怕,怕静得什么都听见的夜——也或许,怕的是已经什么都听不见的夜。

于是他又疯狂地找,找着以往巴不得消失的那道身影。

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回来了,失去慕容韬,他就连世上唯一真心爱他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呢?你现在是来确认他死了没?还是后悔了,想找回他?”穆朝雨冷冷一问。

若是前者,休想!她连见都不会让他们见上一面;若是后者,依然免谈,她不会让他再回到那个光听着便觉心力交瘁的地方。

有些人,失去就失去了,别想还找得回来。

“我不知道……”在来之前,他只有一个念头——确认慕容韬是否仍在世上,只有仍活着,一切还有可能。

“他在这里很好,我会一辈子待他好。”好过回你们这些混账的身边。

这姑娘的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定,摆明了不会放慕容韬走。

他微一颔首,取出怀中的小锦囊。“听说他要成亲了,我替他把东西送过来,劳你转告一声。”

“那是什么?”

迎上她眼中的防备,他自嘲一笑。“你放心,我没要对他不利。里头有他的生辰八字、几样玉饰,娘当初为他备着,让他娶妻时好给心爱的姑娘下定。还有一块金锁片,他出生就戴着了,娘请庙里住持祈福过,说是能保平安,他自小不曾离身,我也有的。”

既是意义深重之物,她也就代他收着了,心里暗想,回头要再去煮锅药水泡泡,没毒也去去晦气。

慕容略也知人家不欢迎他,识相地起身告辞,没去多作纠缠。

“欸……等等。”

临出大门前,他收住步子,回眸见那直爽的姑娘,竟露出一丝忸怩。“那个……他以前……可有要好的姑娘?”

原来如此。

“那要看你对要好的定义。爱他的?还是他爱的?”

“当然是他爱的、有誓诺的。”其余的,女人要一箩筐一箩筐的暗许芳心,都不干她的事。

“那么,没有。”

她松下一口气。要真是横刀夺爱,可会遭雷劈的。

得到答案,她旋即一副现实嘴脸,手挥了挥。“慢走不送!”

最好这辈子永不相见!

稍晚,浥尘回来,还没进门,就见蹲坐在厅口旁,坐没坐相的姑娘。

“怎么在外头吹风?也不加件衣裳,我不在你就不懂得照看自——唔!”一记生猛有力的吻迎面而来,他没防备,教突来的冲撞力扑得往后一跌。

怎么回事?他被熊压了吗?但熊可没那软玉温香。

回过神来,偷袭之人得寸进尺,手脚都缠抱上来,在他唇间放肆索吻。

他低低轻笑,护着不让她跌伤,也没阻止她野蛮行止,任她又允又咬,笑斥。“野丫头!你的矜持呢?”

彪房里花好月圆、气氛正好怎不见她如此主动?大白天的却热情飞扑,在厅口是能成个什么事?这不是存心整治他吗?

“我、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像要保证什么,心急向他表明。

慕容略来过后,她胸口一直充斥着不知名的情绪,很强烈,饱满得几乎撑爆肺腑,疼痛不已。她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如果早知道,她会对他更好、更疼惜他,这个……美好得教人心疼的家伙。

“我从未怀疑过啊。”这世上,再无人比她待他更好了。他伸掌安抚地模模她的发。“怎么回事?要不要同我说说?”

她将脸埋进他怀中,坚定的摇两下。

她一个字都不打算对他提。那不是多愉快的事,何必说了,让他再伤一次,承受被至亲至爱的人背叛的痛。

正如他所言,他是穆浥尘,是她一个人的,只要她待他好,就够了。

“那——先起来吧,别教客人笑话了。”

咦?

怀里的脑袋迅速弹起,这才瞧见跟着他回来、在一旁看戏看很久的访客。

“我约了天香馆的大厨回来谈酒宴细节。”他顿了顿,好无辜地补上一句。“可你没给我机会说。”

她居然——完、全、没、发、现。

第十三章

啊啊啊!好丢人!

七手八脚爬起,也顾不得什么待客之道,羞愧地飞奔回房,无颜再见世人。

“你不留下来一起讨论吗?”

“……”娘啦!最好她有脸留下来。

来客则是抖动嘴角,一副忍笑忍很久的模样。“难怪穆当家要这么急着娶妻。”

有够如狼似虎,再不快些娶进门,孩子都生一窝了。

“……让您见笑了。”怎么——弄得他也快无颜见人了?

婚期就订在下月初五,还有十来日。

一切都按着浥尘的计划,不疾不徐地进行。这一日,原是约好请师父到家里头来为他们量身裁衣,可她等了又等,没见他回来,只差人带话,说是正忙着,抽不开身,让她先量嫁衣。

不对喔……浥尘将婚事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居然会为了别的事情搁下她,怎么想都觉反常。

量完身,她到店铺里去寻人,伙计说,当家的和一个生得与他极像的人出去了。

还能有哪个与他生得极像的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

好你个慕容略!都说不许再来打扰他了,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她心下忐忑。那些浑账事,她光是听着心里都难受,浥尘要是知晓,该会有多痛?

但愿慕容略能放精明些,别蠢得把该说、不该说的全招出来。

她按捺满心的忧虑,先行回家等他。

偏偏——

今日一定是黑煞日,诸事不宜,所有麻烦事全凑在今日了——

“要留下——青、青青是吧?”男子说得有些不肯定,气虚了会儿,又挺起胸膛道:“也不是没得商量,我瞧你们与孩子处得极好,真要把孩子带回去怕你们也舍不下,可那是骨肉亲情,你们也不能没点交代是不是?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亲爹——”

一句话绕上十几二十几个弯,穆朝雨听得头都昏了。

耐着性子与孙秀才耗上个把时辰,听了一推言不及义的屁话,总算听出些端倪来。

“我能否大胆替您下个结论——什么样的交代,才足以抚慰您骨肉分离之苦?银两吗?你的苦有多深?要多少银两才足以填补?”

未料她会如此直言不讳,孙秀才又羞又窘地胀红了脸,被那冷言讽刺得无地自容。

可,一个人一旦穷怕了,再难堪都不会比贫穷更苦,他硬是忍住满满的难堪,坚持下去。“穆姑娘何苦口不饶人?你也不是量小之人,过往对人也乐于相助,何况如今钱财对你而言并不足挂齿,你们又如此喜爱这孩子,就当是酬谢我给了你们一个贴心的女儿又何妨。”

说白了,不就是敲诈吗?

她有钱是她的事,她愿意接济人也是她的事,可并不代表她很乐意让人威胁讹诈。

好个读书人,他不是总用最高亮无暇的节操睥睨她的不知检点?如今行止与那些市井无赖又有何差别?

不,有差别,差在更无耻、更下流!拿自己女儿当筹码来敲诈,他还是个人吗?!

“读书人的风骨,我算是长见识了。”她冷讽一声,也懒得与他纠缠。“要钱,我给,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浥尘用了多少心思在照看青青、疼宠青青,她是看在眼里的,于他们而言,娃儿已是心头的一块肉,难以割舍了,要真让孙秀才带走孩子,这回可不像送走宝宝那么好安抚,他怕是要与她闹个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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