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巧地跨上床,倾身移近他,柔柔一吻。
他不爽地偏开头。“凭什么——”
“凭我爱你。”纤指贴在他两侧颊容,坚决拂掠一吻。
“了不起吗?这玩意儿我多得是!”爱深到载负不了,又怎样?六年间曾经盼来她一丝回音吗?一句“我爱你”要是真有这么了不起,这六年以来他在心底说了不下千百次。
不经意的一语,又逼出她的泪眼朦胧。
“对不起,季楚,我真的好抱歉……我不晓得该怎么跟你说,那时候我真的没得选择……我知道你的心意,离开台湾后没多久,我就想通了,因为不想让爱情成为我的负担,所以你不要承诺、让我没有亏欠地走,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些年我一遍又一遍地想,你在告诉我,过尽千帆后,若你还是我心上唯一的重量,那就回来吧!可是……等到我真正可以自主时,已经不确定你是不是还肯要我了。”
“我不敢回来,情愿一天拖过一天,只要不去面对,就还有一丝火苗未灭,我害怕……怕回来,看见你手拥挚爱、怀抱稚儿……对不走,真的……很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我应该要更勇敢一点的……”她一句句诉着软语,直至泣不成声。
一颗颗清泪,落在他脸颊、唇际,他尝到她泪里的咸,也尝到她泪里的伤心疚晦。
冷着脸,极力不使自己心软,他声调平平地回应。“那现在是怎样?回来搞婚外情?”
她摇头,好急切地澄清。“不是……怎么可能!我不会让你当第三者的!”
谅她也不敢。她要真如此羞辱他,他现在就掐死她!
“谁晓得?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都当过了,再当一次婚姻里的第三者也不足为奇。”他冷哼,听起来像是一次算总帐,她却听出话下深意。
他只是,需要一点正面而肯定的承诺。
一颗心酸酸楚楚,她曾经让他那么委屈,看不见未来、也得不到任何的祝福,一个人寂寞地爱着……
“不会,这一次,我会大声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
“我同意了吗?”
“没关系,多久我都等你。”这句话,以前一向都是他在说,现在由她说出口,才知道这其中蕴含多深的心酸。但是,她真的愿意,就算他需要用一辈子释怀、原谅,那也无所谓,至少他们来到彼此身边了,她可以等。
迎上前,她细细碎碎地啄吻俊颜,这一刻,什么都不愿去想,一切交由明天去烦恼,她只想好好感受久违的亲密,两人世界的温存……这些,她曾经如此想念,想得夜里都会流泪醒来,一颗心疼痛难当……
起初,他还会不爽地闪躲,她不厌其烦,当是亲密小情趣地追逐,坚定印上暖唇,挑惹纠缠。他忍不住哼吟,尽管再不愿承认,身体不由自主的火热,已诚实地背叛了他。她太熟悉他,两人曾经那么地亲密,她知道如何撩拨,能让他难以自持。寂寞了太久,如今深深想念的柔软温香就在怀中,他还僵持什么?他翻转过身,将她压在身下,深吻住她。她也没闲着,双手忙着剥除他身上的衣物,不知是他太急躁还是她过于热情,失了力道拉落的衣扣落了一床,谁也没空去收拾,甚至不曾费心多看一眼,身躯纠缠贴合,不愿稍分。
热烈情潮来得汹涌,只需一点小小星火,就能热烈燃烧,失了控制的力道,换来她失声娇吟。
“楚……”
他迎身吮去余音。从未告诉过她,他爱极她在忘情时柔软带媚的嗓音喊他,酥麻而搔动人心,挑起他更深的。
他垂眸,凝睇身下女子,长发散落枕间,雪白娇胭与陷在床被间、蹙眉无助承欢的模样,娇茬又性感得惹人爱怜。
他缓了缓,倾身情不自禁地张臂抱牢纤躯,感受彼此每一分脉动,每一次的厮磨、深入,带给彼此的欢愉。
迎接极致到来的瞬间,威觉颈际与粉颊相贴的肌肤处一阵湿濡,以及,她轻轻浅浅的呢喃——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第10章(1)
清晨日光透进半掩的窗帝,当怀中娇躯一有动静,他立刻醒了。
维持着原来姿势佯装沉睡,见她悄悄下了床,赤足踩在冰冷地砖上,不忘偷偷回身瞄他一眼。
或许是学舞的关系,一直觉得她许多姿态相当优美,有时悄然欣赏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生活中的小享受——如果不是她此刻一副作贼模样的话。
遮掩什么?真怕人知道就别跟他上床。昨晚主动挑逗的人可是她!
他不爽地在心底冷哼,翻转过身,不想看她悄然离去的背影。
那种画面,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次了。
浴室传来淋浴声,然后是开门、再轻巧地掩门离去,他这才屈膝坐起,盯着墙面让脑袋放空。
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罕见地用了一个小时在浪费生命。他怎么回事!某人才一回来,就把他情绪搞得一团乱,这和六年前那个不济事的自己有什么两样……
他意兴阑珊地起身洗漱,打理好预备出门,甫拉开门把,就看见抱膝坐在门口的身影,等得太久,右脚掌无聊地轻点地面打起拍子来。
他愣了下。“你干么?”不是偷偷模模走了?又跑回来当什么门神?
“忘了东西吗?请便。”他很大方侧开身。要清就清干净一点,别留个什么证据的,他不想再大扫除一次。
他表情好冷漠。
昨晚把话说开了,现在连应酬的虚假笑容都懒得给,直接摆脸色给她看。
她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好无辜地仰着脸,高举手中的提袋。
“我去帮你买早餐,没有钥匙进不了门。”
现在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休想!他再也不会容许她任意地进出他的生活,想来就来,说走就走!
“季楚,我手好酸。”软软的抱怨声,似是撒娇。
杨季楚没好气地接过早餐提袋,却没再进屋,而是直接走往电梯方向,偏头见她张着期待的眼眸,他轻叹。
“发什么呆?不是要吃早餐?”
冉盈袖天天都来找他,多半是去学校居多,如果他正在上课,就乖乖坐在角落扮学生,不吵不闹不烦他。
下了课,她若提出邀约,他不一定会在当下应允,但多数时候还是顺了她的意。
她悄悄统计过,约了他十次,成功机率有九次,唯一例外的那一次,是学校要开会。
但是除了喝醉送他回家的那一夜,她再也不曾在他住处留宿过,一次也没有。
“要就去你那里。”关于这一点,他非常坚持。
“可是……”
“不要就算了。”
“不是啦,我才刚回台湾一个月,很多东西都还没整理好,屋子里很乱,你确定要来吗?
他神色缓了缓。“不介意。”
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挽起袖子帮她整理,后来的几天,有空会过来帮她打点生活所需。
其实,他只是嘴巴上不说而已,骨子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关心她、为她诸多设想,不管他承不承认。
直到后来,她似乎有一点点懂了。
拒绝让她存在的影子驻留在他私人的生活空间,不是拒绝再让她走入心里,而是经历过狠狠抽离的痛,必须自己一个人收拾所有她存在的痕迹,他痛得怕了,不想再轻易任她占据生活,他却永远被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