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第二年的生日,知道他会来,她准备好蛋糕等待,他在傍晚时到达,就他与她,两人依偎共度。
他会待上两到三天,第一天通常是在床上度过,隔天她会带着他四处走走,聊聊生活,告诉他,她平日都去哪些地方,常逛的店、常吃的餐馆。
到第三年,她告诉他,她在附近一家中国餐馆找到工作,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体验自食其力的生活。
大小姐想反璞归真,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到后来,他忙、她也忙,她难得回来,而他也走不开,她生日那几日,成了他们夫妻一年当中难得的独处时光。
到了第四年,他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扑进怀里的软玉温香,以及柔柔在耳边倾诉的“我想你”,一室空荡荡的屋子里,他由中午等到晚上,她才倦鸟归巢——带着醺红的醉颜。
“啊,你来了!”
意外的表情,看得他很是不爽。“我不能来吗?”
“不是,我不知道会这么早……”他以前都是傍晚过后才到达,她以为今年也是。
有人帮她庆祝过了,身上淡淡的酒气,以及发尾些许没擦干净的女乃油可以看出端倪。
她在这里待了四年,有了自己的生活圈,而且如鱼得水,日子过得充实又愉快,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对着生日蛋糕祝自己生日快乐的十八岁寂寞女孩,他来得很多余,她完全不需要他。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每一颗接近她的心,都是真诚的,不必老想着对方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说的。
在这里,没有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自食其力让心更踏实——还是她说的。
她住的单身套房,空间不大,每一样摆设都以实用为主,不带一丝奢华气息,连泡澡的浴白都没有。
他不晓得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每一句话听进他耳里,都像在针对他,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摆月兑过去。
许久以前,她就曾经说过,杜家大小姐的光环让她总是受伤,有时她好恨自己的身分。
他知道她是千金大小姐。
他接近她,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是真诚的。
他明知道她多害怕背叛,却仍是利用了她,辜负她的信任。
是他让她连大小姐都不敢当了。
要说她心里没有阴影,连他都说服不了。
这四年,没有解决问题,只是让她离他更远,心结已然存在,根深柢固地盘踞心底——不自觉地。
他在第四年意识到,这个赌注或许下错了……
到了最后一年,他考虑了几天,依旧排开所有的事情赶来陪她。
也许她已不乏陪她过生日的对象,他只是不想打破承诺,她对他的信任已经少得可怜了。
这一年,她忘了自己的生日。
远道而来的他,像个深闺怨妇一样替她等门,这还不是最糟的,让心情雪上加霜的,是她竟然让他看见另一个男人送她回来,在门口亲密吻别!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这么老的梗,居然还被他咬到,看来不是她运气太背,就是她在这里的生活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多彩多姿!
杜宛仪一开门进来,就迎上他阴沈无比的脸色,吓得钥匙落了地。
“你怎么会——啊!”想起来了,今天是她生日,最近太忙,完全不记得了。
“记不记得出国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指什么?
“看来你是忘光了。”
一直以来,处于他们之间那条紧绷的弦,宣告断裂。
他完全无法克制怒气,大步一跨,逼近她,吓得她往后跌退,抵住墙壁,惊魂未定地张大眼望他。
“你、你要做、做什么……”
他眼中满满尽是狂风暴雨前的阴霾,她以为他会咆哮,他却扯唇,轻轻笑了。“何必这么紧张?”
“是、是你——”表情太吓人。
“我?流连异国数年未归的可不是我,深夜让男人送回来,意犹未尽吻别的也不是我。傅太太——”他讽刺地停顿了一下。“嗯,对了,你还记得自己有丈夫吧?”
她咽了咽口水。“那个……我可以解释……”
“我是不是说过,偷吃也要懂得擦嘴,最好别让我逮到把柄?”
“亲吻是外国基本的礼节……”她气弱地解释。他如果真的有看清楚,应该知道那个吻原意是落在颊上,她根本没料到对方会吻她,才刚碰到唇畔,她就推开他了。
“看来我老婆在异地待了四年,倒是月兑胎换骨了。”她在异乡数年,就是学到这些吗?那么依外国人热情大胆的作风,来几段露水姻缘,是不是也不需要大惊小敝?
他点头,一脸大方地接受解释,执起她的右手,拇指挲抚原本戴着婚戒,如今空荡荡的指间。“想必你也大方告诉他已婚身分了,他在意吗?”
“……”她是没说,但是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第6章(2)
四年,不算短的时间,无名指间的戒痕早已消逝无踪,心要叛离,不是一圈银戒就圈锁得住。
她倒好,悠游自在,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甩开千金小姐身分、瞒住已为人妻的事实,陶醉在诸多爱慕与追求的虚荣中,他的等待又算什么?
他眸光一寒,细细亲吻的唇突然张嘴朝她指间一咬,重得咬出了牙痕。
她吃痛地抽手。“傅克韫,你干么!”
他动作更快,伸臂将她困锁于墙面与他之间,俯下头攫住柔唇,烙下鸷猛深吻,粗鲁力道存心咬痛她。
“傅——唔!”嘴角刺痛,她尝到一丝血腥味,惊慌地意识到他真的气坏了……
好不容易挣开他几乎窒息的虐人狂吻,她喘气瞪他。“傅克韫!你到底在无理取闹什么?!”
不过就是一件小意外罢了,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他明明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啊!
“好问题。”他浅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