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唐君蔚无比诚挚地道谢,谢他替他保护静舒这么久,今后,她的一切有他一肩扛起,恳求他答允签署让渡文件,换静舒自由。
而另一个,是一脸要哭不哭,像小时候吵着要勇伯带她去放风筝,被拒绝时的可怜表情。
明知道他最招架不住她的哀求,从小就是这样,这个他看顾着长大的女孩,比自己的亲生小孩更亲,小时候流着两管鼻水、勇伯长勇伯短地向他撒娇,长大后看着她为爱痴狂、再经历一场不堪回首的梦魇婚姻,如今有机会摆月兑过去,追求幸福,他该不该成全?该不该陪她冒这个险?
赢了,是被捧在掌心娇宠护怜,一生幸福无虑。
输了,是一无所有,两头皆空。
这个赌注太大了……
“相信我,勇伯。静舒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他说。
“拜托,勇伯——”她扁着嘴,表情可怜兮兮。
这两个人一起求他,他根本没辙啊!
一个是愿意为心爱的男人放弃大笔遗产,另一个是把她的感受看得比亿万身家还重要……唉!他真是败给他们了
既然当事人都不拘泥了,他还执着什么呢?或许,小姐才是对的吧,钱并不能保障什么,所以拥有了,她并没有因此而快乐过,只有能带给她真心笑容的那个男人,才是她一生最大的保障。
以后,有没有钱都无所谓了,这男人不会让她挨冷受冻。
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唐君蔚可以把小姐照顾得极好,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把小姐交托给这个男人,他很放心。
老管家终于首肯,陪同前往,在律师的见证下签了名。
望着那两份文件,老管家感慨地喟叹,只是几张纸,比什么还轻,却也比什么都还重,让每个人都付出好大的代价……
从头到尾,唐君蔚一直陪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默默支持。
走出律师事务所的这一刻,他重重吐了口气,拥紧她。
这一次,是真的解月兑了,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够将他们分开。
“静,你高兴吗?”他温声问道,怀中女子正无聊地在把玩他衬衫的钮扣,玩两个小时了,有那么好玩吗?
听到自己被点名,左右张望了下,抬起头,冲着他好纯真地笑。
“我们要结婚了吗?”她只记得这件事。
那些人说话好无聊,她都听不懂,反正蔚叫她签名她就签,叫她伸出拇指盖手印她就盖,因为签完,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低低地笑。“还没。我请勇伯帮我们挑日子,应该在下个月吧,不用办得盛大,公证就好,婚纱再找时间补拍。婚后我们还是住台南,要是把你拐走,勇伯舍不得你可能会哭。这样可以吗?”
“好!”用力点头,完全无异议,堪称史上最合作的新娘。
“我哪会哭……”老管家不服气地反驳,心房却漾满感动。
唐君蔚一定是看穿他很不放心小姐,所以才会决定在这里定居,让他可以时时看见小姐,知道她过得很好,没有被亏待。
“小姐现在只剩下你了。”免不了还是想再三叮咛。为了这个男人,傻得连一丁点后路都不留,要是受了委屈,可真的走投无路,连个娘家都没有了……
“勇伯,您放心,我会善待她。”像是将对方当成了女方尊长,郑重而诚恳地向他保证。
“哟,现在是上演什么戏码呀?”随后出来的杜承嗣瞄了他们几眼,那女人一见他就往男人怀里缩,让他体内的恶劣因子又被挑起,就是想玩玩她。
“好歹当了十年夫妻,快要成为前妻了,不道别一下吗?”伸手要模她的脸,她旋即惊叫地往后躲。
“杜承嗣,你手脚放尊重一点,你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可以告你性骚扰!”唐君蔚挡在她身前,警告地低喝。
性骚扰?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杜承嗣笑得好乐。“都睡过了,模一下也值得你大惊小敝……”
这混蛋!
唐君蔚厌恶地拍开他的手。“你不要吓她!”
明知人家视他如鬼魅,非要欺凌她,看她花容失色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一只破鞋而已,这么宝贝?”杜承嗣嗤笑,反骨地硬是作势要欺向她,不经意被抓住手腕,她惊吓地尖叫、胡乱挣扎,对他拳打脚踢。
唐君蔚连忙上前要分开他们,董静舒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月兑他用力一推——
有人跌出人行道,刺耳的喇叭、煞车声回响不绝,画面在那一瞬间静止。
老管家、唐君蔚、董静舒,全都呆愣住,没有人反应得过来。
他亏待你的,终有还的一天……
耳边,仿佛又浮现那年,面相师对她说过的话。
这就是他偿还的方式?
她还了他,前世未偿尽的十年夫妻名分,他还她的……却是一条命吗?
被撞开的身躯,抛高后重重落下,一片刺目的红在眼前漾开、再漾开,那双眼瞪着她,没有合上……
她再也承受不住,发出崩溃凄厉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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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记声嘶力竭的尖叫之后,她便失了魂般,呆呆怔怔,完全没有任何反应,问她什么也不答。
杜承嗣紧急送医后,仍是宣告不治,而他们正在警局做笔录。
“董小姐,当时的情况,能请你说明一下吗?”
她缩在唐君蔚怀中,完全不应声。
“警察先生,她吓坏了,请不要再逼她,什么问题,问我就好。”唐君蔚看了心疼,将她紧搂在怀中护卫。
“那么肇事司机说,是因为死者突然被人推出车道,他才会应变不及地撞上,关于这点,你能做个说明吗?”
“是我推的。”此话一出,旁边的老管家惊愕地望向他。
当时的情况,他看得一清二楚,明明唐君蔚伸手想制止,都还没来得及碰到他们事情就发生了……
“是我。”唐君蔚坚定地又重复了一次。“那是意外。他行径太不知收敛,我怕他又吓到她,想隔开他们,那时场面很乱,我推开他时或许力道过猛了些,如果必须担任何刑事责任,我不会推诿。”
“是这样吗?”做笔录的警员转而问老管家。“你当时有看到吗?”
老管家呐呐地,答不出话来。
他懂唐君蔚的用意,因为无法预期后果,索性将她完完全全隔绝在事件之外,那么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牵连到她,他在保护小姐,挡在她面前,替她承担起一切……
这男人……这男人……
谁还会怀疑,他有多倾其所有、豁出去地爱她……
老爷当年错得好离谱啊!要是没分开他们,今天的小姐会有多幸福!
“我……当时……我没看得很清楚……拉拉扯扯的……他没站稳就跌出去了……”老管家答得模棱两可,实在也不忍心将所有的问题都丢给他扛……
“蔚——”怀中的女子扯了扯他衣角,怯怯喊了声。
“怎么了?”他轻问,温柔依旧。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她想回家了……这里的人说话她都听不懂,口气又好严肃,是她做错了什么吗?不然为什么一直问那些她听不懂的话……
“再一会儿,静,你乖喔。”轻声哄完她,继续做笔录。
于是她又等。
那些人说的话,字字句句飘进她脑海,组成串串无意义的音符。
“所以是你推他的?”
卫,杀人的是我……
“是。她那时躲在我身后,我在拉扯中有推开他。”
别担心,一切有我。小姐,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