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从第一眼看到梁问忻,他就不喜欢他,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自从搬回云林后,两个男人极度不对盘,关家的日子,从此变得很不平静——
“你爸又在瞪我了。”满不在乎说了句,倾慵懒地枕靠在她腿上。
“你又哪里惹到他了?”
“真是个深奥的好问题。”他也想知道。
必梓容头简直快痛死了,以前只觉得这两个男人不太合,现在看来,怕是过度乐观了。他们极度不对盘,夹在中间的她,真是两面不是人。
“一定又是你说话太没节制。”这人没口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损人不分季节、也没有对象之分,“有损无类”,得罪人的本事很高竿,如果连她爸爸都中招,她一点也不意外。
“有吗?”不怎么在意地反省了下。他觉得自己很收敛了,不然依照往常,他还会更“直话直说”。
“梁,他是你孩子的外公,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如果他讨厌你,我会很难过的……”
死穴。
他最听不得后面那句。
“……我尽量。”
必梓容会意浅笑。这男人不说好听话,却真的很在意她的感受。
“他这样踢,你不会痛吗?”轻抚她七个月大的肚子,掌心传来的震动,令他不住地皱眉。
这小子是没有一刻能安静下来吗?
前两、三个月没有明显的变化,到第四个月就像吹气球一样胀大,原本全无孕吐情形,却在怀孕第五个月时尝到苦果,吃什么都吐得一塌糊涂。
到了第七个月,情况稍微好转了,每个人看到她的第一句话都是:“有没有想吃什么?”完全把她当猪来养。
“别这样,梁。宝宝是在跟爸爸打招呼。”纤指柔柔抚平他深蹙的眉心。“不会不舒服,真的。”
是吗?他眉心稍霁,质疑地模了模,脸庞贴上圆圆的肚月复倾听孩子的生命律动。臭小表活力十足,这样也好,他和孩子健康点,唠叨老太婆的笑容会比较多。
梓容的三哥与初恋情人复合后,也搬回老家定居,让他觉得陪她回云林的决定是对的,这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有那么多亲人照顾她、围绕在她身边,熟悉的人事物,清幽的环境,对孕妇比较好,她每一天看起来都好快乐。
她觉得开心,那就好。
初春午后的微风轻轻吹来,他枕在她腿上,睡著了。
必梓容眸光放柔,指尖抚过他安睡的脸容,满眼的怜惜。
他呀,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也不晓得那种一心一意为她、珍惜一个人的对待,在她来讲,就是最平凡、最珍贵的幸福了。
他以为,爱情还能是什么呢?不就是这样平凡相依,柴米油盐话家常,牵著对方的手走过每一个晨昏吗?
他说他不懂爱、无法爱,怕自己伤害她,可是在她心目中,没有一个人比他更爱她,他给了她那么多的快乐、那么饱满的幸福,虽然,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自觉。
不知道她爱他,也不知道自己爱她,更不知道,这就是爱情。
但是,那又何妨?爱情确实存在,这样就行了。
好困,她也眯一下好了。
端了补汤出来,正打算吆喝女儿来喝的关母,瞧见中庭的景象,顿时噤声。
一张摇椅上坐了两个人,是稍嫌太挤了些,但他们都睡得好熟,在有限的空间里相互依偎,五指牢牢交握。
好温馨的一幕画面,教人看了满满的暖意。
带著微笑,悄悄回到屋内,没去惊扰那对相依的爱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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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五月,关梓容阵痛了一天一夜,在医院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男婴。
必梓言带著女儿来医院探望时,护士刚好抱小孩来喂完母女乃,在父亲臂弯里睡得好香。
“小泵丈、小泵丈,我要抱表弟。”悦悦扯了扯梁问忻衣袖。
梁问忻谨慎将儿子放到她等待的双臂间,叮咛她要抱牢。
“我会我会!”妈妈也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她很会抱小孩喔!
小姊姊架势十足,抱得有模有样,他这才放心回到关梓容身边,伸臂搂过她。
“把拔,表弟好可爱唷!和我一样也是金牛座的耶!”今年准备要上小学的悦悦,很开心地向父亲报告她的新发现。
“对呀,悦悦是姊姊,要保护弟弟喔!”关梓言笑笑地轻抚女儿的发,与她一同审视初生儿。
蛮牛一只,有什么好高兴的?老天保佑别是一副牛脾气。
“小孩名字取了吗?”
“蔚蔚,关子蔚。名字是爸取的,梁说要让小孩姓关。”关梓容回答。
当大哥的挑眉瞥了孩子的爸一眼,没说什么。
“蔚蔚五官比较像爸爸。”俊秀脸容,有梁问忻的影子,关梓言道出观察结果。
“眼睛像容容。”梁问忻想也没想便道。又深又亮,还有嘴型、笑起来的样子,很像她。
必梓容笑腼他。“你看得好仔细。”
“这孩子很爱笑,脾气应该不错。”从出生到现在几乎不怎么哭,刚刚也听护士说,没看过这么好带的新生儿,应该是怀孕期间母亲得到极好的照拂,身心愉悦,生出来的小孩自然乖巧,胎教是很重要的。
梁问忻其实没有父亲想的那么对容容满不在乎。他倒觉得,这男人疼容容疼得不可思议。
出院后,关母忙著帮她坐月子,他接下照顾小孩的责任。
这孩子在关家很受宠,白天大家抢著抱,晚上也不怎么哭闹,虽然是新手爸爸,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一天夜里,关梓容醒来,他没在身侧,本能往婴儿床的方向望去,一旁摆著空掉的女乃瓶,儿子在他怀中安睡,他安静而专注地凝视与他肖似的小小容颜,而后很轻、很温柔地在儿子女敕颊上浅吻一记。
直到这一刻,她才松下一口气。
怀孕以来,他一直很平静,从没表现出一丁点对这孩子意外到来的心情,无论是无措、排斥或者是喜悦,就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全心全意照料怀孕的她。
她知道,他是顾虑到她的心情,不愿她伤心才会留下孩子,有了孩子,再也不能拿“单纯性伴侣”来当借口,假装只有的需求。她曾经担心他是不是能够接受,直到现在,看见他亲吻儿子,她确定,他珍惜儿子的心情,就像对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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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醒来,发现儿子不在臂弯,梁问忻坐起身,窗外天色暗了下来,空荡荡的房里只有他一人。
心,莫名地有些慌。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遭人遗落的孤寂感,被寂寞吞噬的无助及仓皇,让他无法适应黑暗,总是点一盏灯。直到那名女子的出现,熨暖他失温的体肤及心跳,无时无刻,只要回过头,她永远在身边守候,不曾走远。
容……
他从没有一刻,如此迫切想见她,深刻感受自己有多恐惧失去她,这名女子在心中的分量,重得超乎自己所能承载。
生命中,再也不能没有她。
她没让他慌乱太久,打开房门,熟悉的声浪定住他的步伐。
“这个傻爸爸,老是半夜爬起来看著儿子发大半夜的呆,刚刚赶他去睡个午觉,到现在还没醒呢!”那道声音柔柔地轻笑,谈起心爱的男人,连音律都带著显而易见的爱恋怜惜。
“我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那么久、牵绊那么深,他对感情有很深的不信任感。”邵娉婷跟著放低音量。“我刚出道的时候,出第一张专辑,美术企划就是他,也看过他谈几场恋爱,但好像总定不下来,寻寻觅觅,不知究竟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