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避一下。”他尴尬道。
那白目护士也不晓得哪来的,居然抓住他衣袖,调侃他:“唉哟,关先生,你好闭俗喔!孩子都生了,居然不敢看,难道你们都是关着灯模黑在做吗?又不是古早人!”
呃呃呃?是不是古早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好想打人。
与汪恬馨对望一眼,他困窘地别开头,背过身看向窗外。
虽然如此,她脸上仍是热辣辣地烧红。
哺喂完女儿,护士抱着拍背,让孩子打嗝。
必梓言瞧了一眼,皱眉。
哪所学校的实习菜鸟?动作真粗鲁,姿势也不正确,小女圭女圭脸儿皱得都要哭了。
“我来。”不忍心小宝宝被虐待,伸手接抱过来。
“比我还熟练耶,在外面有偷生喔!”一声惊叹。
不好笑。他面无表情,当作没听到这句冷笑话。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要请吃喜糖喔!”
没事没事,继续当没听到就好了。
“你们真的很害羞耶,这样不行啦,哪有人孩子都有了,还在关先生、汪小姐的叫,要改啦……”
不,他觉得他受够了。
“护士小姐,能不能请妳先出去?孩子我等一下会抱回育婴室。”
“呵呵!我了解、我了解,你们慢慢来。”丢给他很三八的暧昧眼神,掩着笑出去了。
他不喜欢医院,尤其是一所有这么吵又三八兮兮的护士的医院。
“你还好吧?”汪恬馨忍着笑,她觉得他好像快要被迫杀人了。
也难怪,根据她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贪静,喜欢独处、不爱说话,三八小护士偏在他耳边聒聒噪噪,还自以为聪明地说些无聊玩笑,应该已经让他忍很久了。
必梓言连哼都懒得哼,专心轻哄吃饱饱预备睡好觉的小女圭女圭。
她偏头瞧着,这画面竟让她觉得好温暖。招了手要他在床边坐下,伸出食指逗弄将睡未睡的女儿。“子悦、子悦,这是妳的名字喔,喜不喜欢?喜欢就谢谢叔叔。”
小女圭女圭听不懂,咧着嘴打了个大呵欠,流淌着口水。
必梓言看着,嘴角不自觉勾起浅浅笑意,看愣了她。
认识他六个多月,她从没见他笑过,虽然见面次数不算多,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也足够她了解,这个安静的男人,是不笑的,淡漠是他回应人群的一贯表情,这记笑容可说是认识他以来,最亲切的一次了。
坦白说,他长得极为俊俏,她无法用贴切的言语形容出来,只能说,那是个很容易让人沉醉失魂、倾心狂恋的容貌,她还不曾见过比他更出色的男人。
女人要爱上他,很容易。
男人要爱上他,也不难。
一个人好看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罪恶了,如果他有心玩爱情游戏,女友成打、成打地换都不是问题。
可,他干么不笑?瞧他笑起来多好看啊,老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态度,又深居简出的,简直是浪费了出众绝伦的好相貌。
长得帅就是要让人看的啊,赏心悦目,美化巿容,多好?
“关先生,你有没有兴趣朝演艺圈发展?”保证大红大紫!
他面色倏地一沉,眸光泛冷。“没兴趣。”
怎么……回事?
她再迟钝也明白他的不悦,“出卖色相”有这么难以忍受吗?美好的事物人人都爱看,她这是在夸他,他不高兴什么?
自认弄不懂他,也没打算弄懂,碰了无数次软钉子的她,安安分分闭上嘴。
她想,这辈子她大概也不会有懂他的时候了,反正他摆明了就是不想和谁深交的态度,还是认分继续当他们有点熟又不会太熟的邻居好了。
第二章
凌晨三点钟。
婴儿啼哭声持续传入耳中,关梓言翻了个身,不断说服自己:没他的事,他可以当作没听到的,他一定可以……
这声音其实算不上吵,隔了几面墙和距离,传到他这里来时,已经很微弱了,让他不得安宁的,是胸腔之内的那颗心。
稍早出门时,女圭女圭在哭,十点多回来时,她又在哭,十二点入睡前再哭一次,到现在凌晨三点钟,断断续续又传来几次……
他照顾过小孩,但还没见过这么难带的小孩,这样下去,她要怎么睡?她明天一早可还要上班。
翻来覆去,怎么也静不下心了,最终还是向浮躁的心绪投降。他实在放心不下那小小的身子、可怜兮兮的哭声。
他起身下床,按了对面的门铃。
等了近三分钟,汪恬馨才匆忙前来应门,蓬头垢面、神情疲倦而苍白,狼狈挫败到一副想放声大哭的模样,连平日从容优雅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妳还好吧?我听到女圭女圭在哭。”
“抱歉,吵到你休息了吗?我、我马上哄她睡。”
就怕妳哄不动。
“我可以看看她吗?”
她垮着肩,泄气地侧身让他进屋。
走进睡房,便见小女圭女圭光着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旁边有件用过的婴儿尿布,床单上斑斑点点的黄渍,真是……满地“黄金”,而小女圭女圭还在踢蹬着腿增加灾情。
惨不忍睹。
他闭了下眼,连叹气都懒,直接挽起袖子,捞起床上的小女圭女圭进浴室,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擦干身体,拍上痱子粉,包上纸尿布,穿上衣服,动作一气呵成,看傻了汪恬馨。
“女乃粉在哪?”他问。
“厨、厨房。”
他点头,以眼神示意房内灾情。“别发呆,快整理一下。”
“呃……噢。”她愣得忘了要道谢。
等换下床单,清理好房内的混乱,再出来时,他已安坐在客厅,泡好牛女乃单手抱着女儿喂食。
原本还哭得悲壮惨烈的女儿,如今正安安稳稳偎在他臂弯,啜吮着女乃瓶。
见她无声站在身后,他轻声道:“悦悦我会看着,今晚妳好好睡。”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根本没有一夜睡得好。
毫无预警地,两颗豆大的泪珠掉出眼眶,吓着了他。“喂,妳——”
她不理会他的大惊小敝,蹲抱膝将脸埋入,闷闷地、无声地哭,不让谁瞧见她的泪。
她一直以为,她一个人也可以,然而现实生活中一次次的挫折却像在嘲笑她原先的想法有多天真,要不是这个面冷心软的男人,现在的她大概只会无助地抱着女儿一起哭——
气氛完全悄寂,静得有些尴尬,他无意安慰、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她仰起头,又是那张熟悉的笑颜,脸上没有一滴泪痕。
怎会有这样倔强的女子?连哭都不让人看见。
“我没事了,悦悦她——”目光移向他臂弯,吃饱喝足的小女圭女圭正偎着他,睡容憨甜。
“睡着了。”他放轻音量。
“终于!”如蒙大赦,重重吐了一口气,小祖宗再不睡,当娘的可能会哭得比她惨。
“妳这两天不是要回去上班了?白天悦悦怎么办?”几次谈话中,知晓她在电视台担任节目企划,她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了,要如何照顾女儿?
“我请了保母,白天她会过来帮我带悦悦。”
他点头。虽然这样想有点羞辱她,但保母至少比她有经验,他安心多了。
将孩子放回婴儿床,确认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醒来,这才回头说:“妳睡吧,我回去了。”
走出睡房,步履沉稳地开了铁门,她的声音轻轻传来——
“谢谢你,关先生。”
他步伐一顿,也没回头,仅是微一颔首,便顺手关上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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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过了一个月。
白天,关梓言几乎没怎么听到小孩哭闹,也许真是保母经验丰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