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晚安。”
陆君遥瞪着小小胜利一回,神情得意的儿子,好似在告诉他:你这色老头要是不死心,我会一晚来数回,吓都吓死你!
“……”
“什么?”孟心芽忙着脸红,没听清楚他的话。
“我说,孟心芽,我们当初为何要努力生他,好教日后被忤逆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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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只小表头……气氛挺怪异的哦!
陆君遥敏感地发现,以往感情好到不可思议的兄妹俩,近来不太爱说话了。祈儿一脸爱理不搭的,盼儿也不再动不动就哥哥长、哥哥短,反而一天到晚住院里护卫的独生子那儿跑。
好像……叫小武吧。
只要关乎到儿女的事,他都甚为留意,大大小小没有一件是他不知道的。
莫非,是因为他的事,还在闹别扭?
“哥哥最讨厌了……”不远处,小人儿还在嘟囔着抱怨。在祈儿那里不开心,总是会习惯性地找上小武倾诉,而这小武虽然不大爱说话,却总是会耐心倾听,默默为她添衣倒水,那样的呵护与照料,并不太像是下人对小姐。
信步走来,练武场上,祈儿对着木桩打拳,那拳法微乱,显示出主人浮躁心绪。
他看了看远处亭子,再将视线拉回眼前。
这三人的发展啊,挺耐人寻味。
他没有门第之见,将来这三人会如何发展,全看盼儿芳心归处。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观拳。
待他收了势,才悠然冒出一句:“陆祈君,你功夫谁教的?真烂。”
祈儿一愣,冷不防遭人羞辱,火大地转身要走。
“那记游龙出水,精髓在于以虚代实、出其不意以致胜,你招招强硬,充其量不过是滥用蛮力的莽夫;狡龙破云则是气势万千,制敌于一瞬,你出力点不对,弱得连蚊子都打不死……虚不虚、实不实,自己情绪浮躁,拿练武当发泄乱打一通,你师父不是这样教你的吧?”
精辟而一针见血的评论挽住了祈儿的步伐。他知道陆君遥没有无的放矢,绷着小脸任他攻击。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再打一次,再不会别怪我骂你笨蛋。”
他用词实在称不上温和,甚至有些刺耳,向来自尊心甚强的祈儿,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听话,居然乖乖将那套拳法重新演练一遍。
“上身打直,左拳偏了,腕心向内……对,出拳!”陆君遥一面看,适时纠正。“下盘不够稳,出拳劲道不够,视线集中在一个定点,很好,出拳……”
也许是傲气作祟吧,祈儿不堪被父亲批评得一无是处,在一句句的纠正下,努力想达到最好,让他心服口服。
收了拳,他转身,等待父亲发言。
不一会儿──
身后的木桩传来“喇、喇、喇”的声响,愣然回头,木身竟寸寸碎裂,垮在地上化为无用木堆,祈儿惊呆得回不过神来。
“过来,这里坐。”
他还在发傻,下意识坐到陆君遥身畔。
“你还太小,学不会合宜地控制力道,看来明天得请人来多立几个木桩了。再过几年,你会懂得气蕴内敛,收放间将内劲拿捏得宜,运用自如。”
祈儿微讶,用奇异的眼神瞧他。
这是那个满口说着不在乎他、不将他当一回事的父亲吗?
指导他练武、还要多打几个木桩供他练习……虽然是很随意的几句话,但是他真的感受到其中的用心。
“祈儿,你很喜欢盼儿吧?拿她当妻子看待?”
冷不防的一句话,立刻将才冒出头的一丝丝好感打碎,他惊跳起来,大吼:“盼儿是我妹妹,我不准你怀疑娘,娘没有对不起你,你敢伤害娘,我会和你拚命!”
“陆祈君,你给我坐下,少脸红脖子粗地对我叫嚣,我该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这么沈不住气,我敢将女儿嫁给你吗?”
“……”
“你最好明白,你是我的儿子,不代表你就占有什么优势;相对地,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也不代表我会牺牲她的幸福来成全一己私心,如果你不能令她快乐,我会替她办场风光的婚事,将她的手交给她想托付的那个人,听懂了没有!”
“……盼儿,是我捡回来的,与娘无关。”好半天,他挤出话来。
“我知道。”会主动解释,表示祈儿敌意已没那么浓厚。他信任他,相信他不会拿盼儿的身世来伤害谁,不是吗?
“所以我才会找你说清楚。我不会枉顾盼儿的意愿,更不允许你挟恩求报,虽然盼儿是你带回来的,但你的权利也只能要求到兄长身分的敬爱与感恩,要想成为夫妻得看你怎么做,那不是仗着身分能达成的,例如你最近的表现,就非常不合格。一个会令我的女儿伤心得去找别人哭诉的人,我不会考虑将盼儿嫁给他。”
“我、我不是……”他想为自己辩解,他只是──护她心切,怕她受到伤害,更气一个突然冒出的人,就把他这几年的呵护给比了下去,他不是滋味啊!
“我令芽儿哭泣了吗?”一句话,堵死了他。“除了早些那几年必须离开她,让她日子熬着日子委屈等待之外。身体病痛尚且无法自主,但令自己的女人受苦就是不对,所以我没有怨言,早有准备去承受你的敌意与她的恨意。起码我自认能够自主后,不曾让她为我掉一滴泪,而你,以保护之名,行伤害之实,陆祈君,你又比我强到哪里去?”
这是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他不将对方当九岁孩童与儿子,字字句句教祈儿哑口无言。
能够当他的女人……原来,娘很幸运,难怪,娘说什么都要等他回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看清、并且承认这一点。
“我……才不稀罕仗着身分达成什么目的,你等着,我一定会让盼儿亲口告诉你,她要嫁我。”
“哦?”宣战吗?陆君遥笑了。“我等着。”
好半天,父子俩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暖风徐徐,熏人欲眠──
“其实,娘没恨过你,她很喜欢你……爹。”
陆君遥偏头,半入眠状态的儿子,头靠在他肩头咕哝。
他笑了,为那句真心的呼唤。“我知道,笨儿子。”
第七章
娘没恨过你。
我的名字,妹妹的名字,是娘取的。
祈君,盼君。
她祈什么?她盼什么?祈君平安,盼君归来,如是而已。
如此显而易见的心愿,他岂会不知?
坐在孟心芽房中,耐心等候她归来。稍早时,商行叫人传话,她今晚与侯氏少东会谈,不回来用膳。
自从每晚固定的夫妻之约后,她已经甚少晚归,不想让他等待,也因为珍惜每日难得的共处时光。像今晚这样,是极少见的情况,应该是特别重要的事吧!
打发时间翻了房里几本账册,房门被推──噢,不,是撞开,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婢女。
他挑高眉,不能说不惊讶,他家芽儿居然喝醉了。
“不要扶我,我自己可以。”拨开婢女伸来的手,坚决自己走。
“怎么回事?”当然不指望走路跌跌撞撞的人回答,他问的是后头的丫鬟。
“福总管有一道去,两人回来时,夫人已经是这样了。”
陆君遥点头表示了解。“妳先下去吧,我会照顾她。”
必好房门,再回到她身边。她一手撑住身体,不太稳的右手试图为自己倒水,他接过,另一手顺势圈住纤腰。“我来。”
秀眉一蹙,扬掌正欲推拒,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改为攀缠上颈际,仰头就是一记火辣辣的缠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