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会……
若在以前,他会狂喜得说不出话来,但是现在……
现在,他有采菱,有一个等待实现的承诺。
“慧,我不行,我已经……”
她像是没听到,堵住他的唇,深吻、纠缠,双手急切地解开他上衣扣子,探抚、吮吻而下……
思绪被她的行径弄得无法思考,混乱的脑海,想起采菱最爱这么吻他,故意在他脖子、胸前吮咬出大大小小的红印,然后计谋得逞,笑容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一震,伸手推开她,狼狈、惊乱地退开数步,避开纠缠。
月光下,她闪着泪光的瞳眸瞅视他,他无法迎视,移开视线,调整呼吸。
他苦笑。曾经,他比谁都渴望拥有她,那样的情绪在心底藏得太深,直到现在都还影响着他,无法在第一时间,果断明快地拒绝她。
“你……不要我吗?”
凄怨的嗓音传来,关毅惊讶极了。
所以说,她刚才确实是想在这里献身,不是他多心?
“你已经……不爱我了吗?连你都不要我、连你都不要我……”她喃喃自语,抓了一罐啤酒,仰头就灌。
“慧,妳不要这样。”伸手夺来那罐啤酒,阻止她自虐的行径。此刻她的情绪太过狂乱,他感受到了。
曾经放过那么重的感情在她身上,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抛下她不管。
她回身攀住他的肩,在他胸前崩溃地啜泣出声。
他轻声叹息,拍抚她的背。“发生什么事?他对妳不好吗?”
她的眼泪,从来都只为了那个男人。
“他——他不爱我,他根本不爱我,他只是在利用我……我真傻,居然相信他会有真心,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大傻瓜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她今晚这般失常。
“直到现在我才顿悟,这世上如果有谁最怜惜我,那也只有你,可是我却那样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这一次,我会好好珍惜、我会用心去看待你的付出,我会、我会做一个值得你爱的女人……”
必毅很安静地听着,胸膛收纳她的泪水,就像过往的无数次。
曾经深深怜惜过的女子,见她伤心痛悔,内心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她能早些告诉他,他们之间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现在……
为什么,人的省悟总是来得那么晚,在已失去之后?
“对不起,慧。我——不能。”
“不能?”她惊怯地抬起泪眼。“是因为,有人取代了你心里,属于我的那个位置吗?”
他沉默。
“女朋友?你们交往了?”她又问。
女朋友?他被问住了。
他们从没正面肯定过彼此的关系,因为她说会等他,等他交付真心,等他给予承诺。
没有承诺,他们之问又该如何定义?朋友?知己?性伴侣?
最后一个字眼震动了他。不,他绝不会将如此不堪的字眼加诸在她身上。
“女朋友,她是。”他无比坚定地回答。
“那你爱她吗?告诉我,你有像当初爱我那样地爱她吗?你真的可以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全心全意爱她吗?”
他能吗?关毅无法回答。
前一段情在心底刻镂的痕迹太深,他无法说云淡风轻,但心底却清楚地知道,他该真心对待的人是谁。
“她对我情深意重,我不能辜负她。”
“情深意重……哈哈哈!好一个情深意重……”她蓦地狂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骆采菱,算妳狠,妳让两个男人死心塌地,我输得好惨……”
必毅眉心一拧。“妳知道她?”
“知道?呵,我何止知道,这个名字是我的恶梦!”她止住笑,抹去眼角泪光,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望住他。“你知道她的『情深意重』是怎么来的吗?是无所不用其极,藉由伤害别人所换来的!她叫一个爱她的男人接近我,让我们分开,趁你失意时接近妳,好得到她想要的……这样的城府心计,我自叹不如,所以我会败得凄惨!”
“慧?”一连串的指控,他听皱了眉。
她口中形容的那个人,会是采菱?
不,他怎么也不信,他所认识的骆采菱善解人意,有一双真诚直率的眼睛,不会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认识六年有余的千慧,不是会无端造谣生事的人,她或许有点小任性,但是诋毁别人的事,她绝不会做。
那——这些指控又是怎么回事?
“没错,她是得到她想要的了,但是别人呢?她有没有顾虑到别人的感受?她利用了一个男人爱她的心意,她践踏了我的自尊,还有你——也被她算计在内,她让你自觉亏欠,不得不交付真心……”说到最后,泪水顺颊而落,她将脸埋在掌中,颓败地痛哭失声。
她情愿杜非云不要接近她,不要给她任何相爱的错觉,起码她还可以远远望着他、恋慕他,就算只是一道遥不可及的梦,她还是可以怀抱希望,期待有一天与他相恋,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
梦碎了,绝望地认清,他永远不会属于她,她的感情,只是他成全心爱女子的工具,残忍的真相,狠狠羞辱了她满腔的真心。
难怪!难怪他对她总缺少那么一点热情,温柔、体贴,却没有情人之间该有的率性与亲昵感觉,连亲吻,都温温的,感觉不到一丝属于爱情的炽热。
她一度质疑,他究竟爱不爱她?
拿这个问题去问他,他笑笑地轻抚她的发。“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女人必有的患得患失吗?我见识到了。”
三言两语,打发她的疑虑。
但她还是不安,她触模不到他的心,那种难以捉模的不确定感,时时困扰着她。直到有一天,在他皮夹内层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子明艳娇俏,是那种一眼就会抓住男人目光与呼吸的美丽佳人。
一种女性直觉,她本能地慌了,哭着追问他,他不厌其烦地安抚,说那只是儿时的邻家小妹,没别的,要她别多心。
但是她不相信,只是小妹妹,怎么会小心翼翼收藏照片,护了贝,收在皮夹的最内层?就像藏进没人到得了的心灵最深处……
她异常的不安,在那日傍晚,听见他们兄妹的谈话后,得到答案。
杜非雾询问他与她交往的动机。
她爱他太多年了,他要是会动心,不会现在才行动。
杜非雾问出了她心底一直疑惑,却开不了口的话,还说——“她根本不是你会喜欢的型,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采菱。”
“小雾!这种话不要乱说。”
“我有乱说吗?你对采菱怎样,瞎子都看得出来,小时候她向你求婚,你表情可温柔了,一点都不像在哄小孩。这些年,你一直守在她身边,不就因为她要你等她十年吗?你一直没忘对不对?”
“不是这样,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很官方的回答,却薄弱得连自己都心虚。
“是哦,妹妹!杜非云,别把全世界都当笨蛋好不好?你对她的娇宠,几乎到有求必应的地步,她的事,你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她受委屈,你比谁都还要生气,她随口的一句话,你不计代价也会帮她完成,这叫妹妹?”
嘲弄的口气,说得他无言以对。
“老实招了吧,我不是不了解你。你和菱菱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她只是谈恋爱了。”淡淡的语气,说得好像不是他的事。
“而那个对象不是你?”杜非雾极度惊愕。“你看得开?”
“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