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么寻常的一件事,只要她说一声,他也会陪她去。
“还要爆米花!”
“……呃?”这需要用中乐透的表情说吗?
“那,再加一杯可乐好了。”
“……”
事实证明,他果然不需要太担心,就算没和同学玩考题大交流,她的成绩依然亮眼。
“那你呢,考得怎么样?”大四了,再被当掉,重修可麻烦。
他挑挑眉,不说话。
“厚,真跩。”那表情,摆明了就是“那还用说”!
“喂,有件事,放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很想问你,可是开不了口……”
“嗯?”
“问这种事情……很不好意思的嘛……”
“妳说说看。”什么事,竟如此难以启齿?
“可是有的时候,要顾虑一下别人的想法,我怕说出来,会让你困扰或尴尬什么的……”
“……”他表情开始凝重。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愿意回答的话,那也没关系的,但是不可以、不可以不理我哦……”
“妳——”声音一紧。她该不会……
心头有些不安,本能地预测到什么,甚至想开口阻止……
“那我问喽……”顿了顿。“你的统计学,最后到底有没有被当?”
气氛僵默了十秒钟。
“我就说这很难启齿的嘛!”
“……”瞪她。
“我就说了你会尴尬、不好意思的嘛!”
“……”依旧无言。
“我就说你不会愿意回答的嘛,看吧,我猜中了,你在瞪我。”
“……”吸气,再吐气。“答对了!我非常不想理妳!”甩头,走、人。
身后隐约听见她的咕哝:“被当就被当嘛,干么恼羞成怒……”
他假装没听到。
再然后,三分钟过后,他听见大笑声传来。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永远的朋友,可以相互为伴、心意相通的那种:她一直以为,他们可以尽情说笑,感情又跃进一大步,总有一天,他会慢慢爱上她……是的,他们以为。
直到那天。
一通电话,粉碎了所有的“以为”。
他们约好,要一起看电影,履行他的承诺。
她早早就起床准备好,到他家报到了,还是她把睡梦中的他给挖起床的呢!
天候稍稍转凉了,她不忘准备一壶健脾强胃的红枣山楂茶,也带了早餐过来陪他吃,就在他们准备出门时,口袋里几乎不响的手机居然响了。
她清楚看见,他的表情变了,接电话的动作有些僵硬……
“慧……妳要来?可是……妳在路上了吗?”瞄了身边的骆采菱一眼,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不,我没有为难,妳听错了,不要胡思乱想……妳在哪里……好,我知道,我晚点去接妳。”
币了电话,他迎视她,而她,由他歉然的眼神,懂了一切。
“采菱,我……”
“有人找你?”电话响起时,他眼中太过复杂、也太过强烈的情感,让她在瞬间领悟了什么……
他轻点一下头。
“你,要去?”心,在颤抖,她还抱着一丝期望,也许他……
“对不起,采菱,我们改天,好吗?”
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花,灭了。
“这样啊……”她撑起唇角,硬是挤出言不由衷的颤抖笑容。“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了,没关系啊,你去……”
“对不起……”失了约,他无法不内疚。
“三八啦,我都说没关系了,真的没关系,你去忙吧,我先走了……”她转过身,走得太仓促,他愣了三分钟才回过神,想到要追上去。
“等等,采菱,我送妳回——”他哑了声,拉住她手臂的手,愣愣地松落。
“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笑容颤抖,泪水已经淹没容颜。
怎会忘了,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她……
早有心理准备面对,却没料到,现实很痛,很残忍。
那个女孩,在他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即使亏待了自己,也要让她快乐,他是用这样的心情在爱她的,怎能轻易抹去?
“采菱……”太大的错愕,让他开不了口。
只是失约,不会让她这么难过;只是朋友,不会让她眼泪掉得来不及抹,还有些什么,是除了失约,除了朋友以外的……顿悟的瞬间,他震惊而慌乱。
那些……朋友以外的,他从没设想过。
放弃死撑,她轻轻地、轻轻地问了出口——
“关毅,在你心中,究竟将我定位于何处?”
在你心中,究竟将我定位于何处?
每当一个人的时候,那道轻悠的嗓音,总会不期然飘进脑海。
那天,明明爱得心都发疼的女孩就在身边,他却不时地闪神,想起她问这句话时的神情,无端端扰得心乱。
她在他心中的定位,一直都很清楚,不曾模糊过——
红颜知己。
她是一个很贴心、很懂他的红颜知己,知道他什么时候不想说话,只会静静地陪伴着,从不抱怨,也不会惊扰他;知道他什么时候想做什么,总是最适时地搭配他的步调,甚至于,只要他一个蹙眉,她就会知道原因……
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没有压力,她是他很重视的知心红颜,但……也仅止于此了。
再多,他给不起。
他只是没料到,她对他,会不仅止于此。面对那时的她,他竟没有办法把话说出口,很清楚、很明白地厘清朋友与情人的分界!
他逃了,很卑劣地,转身逃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伤人,任何女孩都无法忍受的,或许,就这样结束了吧!
结束,回归最原始的两条平行线。
虽然,偶尔下意识里,目光还是会寻找她的身影,本能望向她常待的角落,落了空后,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与空虚;脑袋空下来的时候,会想起她说话时的肢体语言、还有那双情绪丰富的眼睛……
“嘿,真难得,关毅,这是你今天第三次发呆了。”门市小姐一副抓包的表情,贼笑道。
“是吗?”没事数他发呆几次,太闲了。
“会回话了耶。以前,你通常是当作没听到,然后继续做你的事。还有,你工作时专注到连地震都不会发现,更别提发呆了。小菱把你改造得很成功哦,比较像人了。”
那个名字,让他呆了呆。
以后——应该没有关系了吧,路上遇到,也许她还会装作没看到。
“啊,那个小菱——”
“她不会来,我也没有要去接她。”这句话,她已经问一个礼拜了。
是啊,已经一个礼拜没见到她了。
“我是说——”
“王姊,妳去外头好吗?这样我很难专心。”不想一再听到同一个名字,赶起人来了。
门市小姐耸耸肩,走就走,是他不要听的。
走没几步,又探头进来。“对了,你要吃点心吗?”
“我不想,谢谢。”
“那,牛女乃?还是温开水?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等一下我会吃。”
“噢,还有——”
他吸气。“王姊!”
“好好好,我出去。”
才刚按下主机的电源开关,身后脚步声又传来,他撑着额头,几乎有些无奈了。
“王姊,妳还有什么事,请一次说完好吗?”
一个药包递来,他接过。
接下来是温开水。
他吞了药,喝光水。“行了吧?”
“行。”
这声音——
他猛然转身,因为动作太大,还撞到主机,手背划破了皮。
“妳——”
“小心一点。”抽了张面纸,压在他轻微渗血的伤口上。“怎么又不吃点心了?不是交代你少量多餐吗?这几天还有没有再闹胃痛?”
他本能地摇头。
“很好。”她点头微笑,点心放桌上。“要吃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