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整理这些,一定花了他很多时间和心思,如果不是很用心在观察她,又怎么会知道她的问题和盲点出在什么地方?
虽然不能陪在她身边帮她加油打气,但是,她会永远记住他的心意,他,比谁都希望她考得好。
临别前夕,他来向她道别。
他永远忘不了,她牢牢抱住他,哭到嗓子都哑了。
她那么地舍不得他,他感受到了,暖暖温情,储藏心底。
送她的手链,成了临别赠礼。
“茗茗是个好女孩,以后,也一定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男生,用全部的生命珍惜你,疼爱你一辈子,答应贺大哥,要永远像今天一样,保持着一颗柔软善良的心灵,别让任何事改变,好吗?”
她将戴着手链的皓腕贴上心口,泪儿涟涟地点头。“贺大哥也要和敏婧姊很幸福、很快乐地过日子哦!”
“嗯。我也答应你,以后,如果我有女儿,一定会取蚌和你一样的‘茗’字,因为我希望,她能像你一样,真诚美好。”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二十二岁这一年,那个十五岁的女孩,一份淡淡的依恋、浓浓的恋慕,诚挚又坦率地传递到他心底,如兄如父,如师如友。也许,离爱情还有很长的距离,却是那么真、那么纯粹,点滴暖融了心。
即使在往后长长的岁月,也不曾忘记——
有个女孩,曾给过他满满的感动。
第三章
这一次的分离,是长长的五年。
这当中,他们没有再见过面,但是每逢年节,他一定会记得捎来一张圣诞卡,寄上他满满的祝福。
跌破众人眼镜的是,成绩吊车尾的言子茗,顺利考上不算差的高中,这就已经够言家上下杀鸡宰羊来谢神了,之后不但能“顺利”毕业,还“顺利”考上大学——
这已经不是杀鸡谢神就能打发掉的了,言立冬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此生再无所求,就算大学读一辈子都毕不了业也无所谓了。
没有人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考上高中的。
贺大哥出国后,她每次看着他留给她的重点整理,总是抹着眼泪,边读、边哭、边想他。
这是贺大哥的心意,她不可以辜负,他辛苦地整理出来给她,所以她会很努力地看、努力地弄懂它,如果考不好,他会失望。
罢开始,萱萱姊会笑她,说她是爱哭鬼,还说过一阵子,感觉会淡掉,伤心就比较不会那么强烈了,因为那不是爱情。
她没告欣萱萱姊,其实,感觉一直没有淡掉,一直到现在,她还是好想、好想他。
因为贺大哥;是第一个认真倾听她想法的人,也是第一个,不会盲目安慰、也不会像对待琉璃女圭女圭那样呵护她的人,他用温柔与理性,陪她面对所有的事情。
这几年间,每次一想起他,她就会把他送给她的书和VCD拿出来翻一翻,看一看,想他温润嗓音跟她说话,想他笑着揉她头发的模样。
他走后,她再也没把心事告诉任何人,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人比他更懂她。
他送她的手链,她没有一刻离开身上过,考试时,握着它,想像贺大哥就陪在她身边,帮她加油打气,来化解紧张不安的情绪;孤单寂寞、甚至伤心难过时,握着手腕上的炼坠,心里总能得到些许安慰……
在她心目中,贺大哥是她的守护神,他送的东西,就像吉祥物一样,代替他陪伴在她身边,给她带来幸运。
爸爸说,不准她高中毕业前交男朋友,现在,她读大学了,还是没有交男朋友。
她身边其实不乏异性追求,但她总是会下意识地拿他们和贺大哥相比,没有贺大哥成熟稳重,她不要;没有贺大哥细心体贴,她不要;没有贺大哥学识丰富,她也不要……
直到最后,她才发现,根本没有人可以和他相比,贺大哥是独一无二的!
初秋的午后,清风徐徐吹来,带来些许凉意,然而,言子茗的心情却处在冰冷寒冬!
走在教室的走道上,手里翻着各科平时小考的测验卷,她颓丧得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因为太专注于沉浸在自身的情绪中,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擦撞了一下,考卷掉了满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怎样?”男孩有风度,先向她道歉,弯身帮她捡书时,不经意瞄到考卷上一堆红字,还有上头的名字,他咦了声。“学姊,是你啊!”
一声学姊,喊得她好羞愧。
她比人家早一年进来,人家一年级新生基于礼貌喊她一声学姊,可是人家读一年级,她也读一年级,而且还同班,这就有点……
丢脸、丢脸、好丢脸!
忍着想往地洞钻的羞耻感,她东一张西一张地捡着,一阵风吹来,考卷散了一地,捡一张又掉一张……
学弟实在不忍心,同情地伸出援手,她匆忙接过,像要掩饰什么地落荒而逃。
走廊尽头,和系主任交谈到一半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弯身捡起地面上的考卷——一堆赤字。
角落上头,清清楚楚的18分,不容错辨。
系主任正在夸耀本校校风多优良,学生素质有多高,个个都能燃起老师惜才、爱才、育才的热忱,在这里教学定能一展抱负……天花乱坠到一半,嘴巴塞下一颗卤蛋。
豆大的汗珠滑下额际,系主任当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呵呵,是少数特例。”头顶小鸟乱飞,气氛真尴尬。
然而,不合逻辑地,男子微愣之后,唇角浅浅扬起,目光拉向远方模糊的纤细身影,勾出一抹久违似的温暖笑意。
校园一隅。
她缩在树底下,忍着眼眶的泪水。
怎么办?怎么办?这种分数,她怎么拿给爸爸看?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大家都不会怪她,还会拚命地安慰她,但她就是觉得好难过,如果她的成绩有哥哥的一半就好了,那她就不会看着同学都升二年级了,她还在读一年级,而且还不晓得要读多久——
她很担心、很担心啊,会不会四年之后,现在的学弟都拿到毕业证书了,她还在读一年级,然后还要上台为毕业生献花?
呜呜,她不要、不要、不要!那好丢脸——
翻出考卷,眼花撩乱的红字,让她好没辙。
如果贺大哥在就好了。
大家都觉得她很没救,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只有贺大哥,他不会这么觉得,也总是有办法让她自己不这么觉得。
她一直没遇到像他那样的老师,懂她、包容她,最重要的是,他总是有办法教会她。
每当读书读到想哭时,她就格外地想念他。
贺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呜呜!我好想你……
将戴着手链的右手腕移向心口,左手密密贴着、护着,无声掉泪。
对读书,她已经很没信心了,长期的挫折感,已经磨掉了她最后一丝挣扎的毅力,反正她再怎么读,成绩还是一团糟,她怀疑自己可能读一辈子都毕不了业,硬撑只是在浪费钱、浪费时间而已。
“哭得这么委屈,谁欺负你了?”
头顶传来一道低低柔柔嗓音,沉浸在悲伤中的言子茗无心理会,埋头猛掉泪。
“要不要面纸?我可以借你。”头顶的声音不放弃询问。
这两、三年来,类似的搭讪碰多了,已经不觉得奇怪。她无心搭理,头仍是没抬,努力维持悲伤。
“那手帕呢?我不会要你洗好还我的。”简直像不懂放弃为何物的商人在推销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