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挂断,我立刻往宿舍冲。
“喂喂喂,静雨,课还没上完耶,你要去哪里?”
“找不上了!”
“哇,我们的好学生要跷课耶,奇迹!”
懒得理她!
靖阳也在宿舍,她上课一向是有一节没一节的,对成绩也总是漫不经心。我一直都觉得,她在乎她的眉毛有没有修好、妆有没有化好,比会不会被当掉更重要。
见我忙进忙出,她问说:“你—晚没睡,现在还要出去哦?”
“别吵啦,我在忙。”糟糕,有一点点黑眼圈耶。我对著镜子皱眉。“靖阳,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我的黑眼圈弄掉。”
她耸耸肩,拿出粉饼。“过来吧!”
她帮我上了点粉底遮丑,顺便修了眉毛,画上唇膏。“听我一句劝,静雨,男人不是这样宠的。”
“哪、哪有啊!”
“如果没有,那为什么不是他请假配合你,而要你跷课去迁就他?”
“他有问,是我没告诉他,朋友干么计较那么多。”
“朋友?”她笑哼,在我听来,竟觉有点讽刺。“真的只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保持沈默。
“相信我,静雨。你一定缓筢悔的,男人啊——为他们付出太多,伤心的总是自己。”
一直以为靖阳游戏人间,今天突然惊觉,她背后或许有一段故事。她也曾经为某个男人付出、伤心过吗?
“啊!糟糕!”我看了下表,惊跳起来。“来不及了,我要先走喽,拜!”
用跑百米的速度冲到校门口,他已经在那里等了。
“嗨,一夜没睡,今天早上还好吧?”他先向我打招呼。
“嗯……你应该问,会计老头的眼睛还好吧?”
“怎么说?”
“他瞪我瞪得眼睛快弹出眼眶了,因为我不小心睡到流口水。”
他大笑,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小心被当。”
“那你呢?早上回去之后,睡得好吗?”
他顿了顿。“没睡。闭上眼睛,却有一种空洞得发慌的感觉,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忍不住打电话给你。”
“那你中餐吃了没?”
他摇头,我立刻跳上机车后座。“走,我先陪你去吃饭。”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笑了。“嗯。”
陪他吃完饭,再到诊所看完脚伤回来,我昏昏沈沈了一天的脑袋瓜已经撑不住,直接倒床就睡。
这期间,宁夏叫过我,但我实在太累了,连晚餐也没吃。
半夜,不寻常的热度,让我难受到醒来,撑著痛得快要炸掉的头,我出声喊宁夏,以为已经很大声,音量却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宁夏……”我费力喊出声,倒回床铺。
“静雨,你怎么了?”宁夏睡得跟死猪没两样,反倒是靖阳机警地坐起身,爬到我这边的床铺。
我不知道这么晚了,她为什么还没睡,只知道,我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我……好像发烧了。”我小声告诉她。
靖阳伸手模了一下。“糟糕,真的很烫!”她当机立断,下床跑到另一边摇醒宁夏。“起来!”
“干么啦,半夜不睡你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静雨发烧了,我们带她去看医生。”
“那怎么办?三更半夜,到哪里找人帮忙?”
“……”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进脑海,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声音,还有“徐圣文”之类的……
等到我再一次恢复意识,人已经在医院中,左手插著针管,点滴瓶已经空掉一半了,有只手轻微地碰触额头、脸颊,我转过头去,床边的人居然是徐圣文。
他抽回手,给我一记微笑。“你醒了?再等一下,这瓶点滴打完就可以回去了。”
她们……怎么会找他啊!
我张口,声音有些哑。“昨晚,有惊动很多人吗?”
“没有,宁夏请宿舍管理员开门,我半夜三点接到靖阳的电话,都快被你吓死了。”
“……对不起,麻烦你了。”
“干么这样说啊!等你好了,请我吃个饭就行啦。”
“好。”
“你不是健康宝宝吗?一年到头难得见你感冒一次,怎么说生病就生病,还发烧到三十九度半。”徐圣文调整点滴瓶,顺手帮我拨了下头发,我不大自在地避开,不习惯这种近似亲昵的举止。
其实,前天淋了雨,在外面陪李柏琛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后来又进冷气超强的电影院泡了大半夜,隔天早上喉咙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陪他吃饭时,我一直在强忍著晕眩感,不让他察觉。
只是没想到,最后惊扰到的,会是徐圣文。
打完点滴,他送我回学校,上车时主动把我的手拉到他腰上。“很不舒服的话,可以靠在我背上没关系,不要掉下去了。”
我头很昏,不得不靠著他,这一路上,我抱得……很别扭。
“静雨——”
“嗯?”
“我很愿意……照顾你的。”天刚亮,街道上没什么车,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他——说什么啊?
“宁夏说:心里想什么要赶快告诉你,否则,再晚就没机会了。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静雨,你有没有听到?”
我希望我听不懂,但是这么明显的涵义,我很难不懂。
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害我……说不上来的一阵内疚。
靖阳和宁夏一定也很清楚我为什么会生这突如其来的病,他却被蒙在鼓里,半夜送我来挂急诊,忙了一晚。如果这时候,我坦白告诉他,这病是为另一个男人生的,他会不会火大地将我踢下车?
就在这一刻,我反而更加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是悬挂在谁身上,否则,我不会陪他吹风、为他生病,甚至彻夜陪伴失恋的他……
“静雨、静雨?”
徐圣文的呼唤,我无法回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紧闭著眼,在心底轻声说。
“我很愿意,照顾你的。”
我发现,徐圣文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天天一通电话嘘寒问暖,我咳嗽,他准备一整盒的八仙果;生病胃口不好,他每天买来清粥小菜,不让我吃那些油腻的菜色……
我不只一次叫他别再这么做,他却总是笑笑地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室友还当著他的面开玩笑,说我会那么快康复,他是幕后大功臣,要我快快以身相许来报大恩……
我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这样起哄,她们明明知道的……
徐圣文不忍心看我为难,适时接口:“这样就以身相许,静雨没那么廉价啦!”
“哟,那就是无价之宝喽!原来我们家静雨在你心目中那么珍贵啊F·大情圣终於说出真心话了!”死张宁夏,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你那张嘴上!
一向不擅辞令的徐圣文,三两下就被调侃得耳根发热。
“总不能这样就算了吧?人家可是半夜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狂奔过来接你去挂急诊耶,如此大恩大德,起码也要.kiss一下,表达感激。”连靖阳也……
这两个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对对对!kiss、kiss、kiss、kiss……”
我完全说不上一句话。快被她们搞疯了……
“没、没有啦!她已经有说要请我吃饭了。”他再一次,出面替我解围。
说实话,心里有点小靶动。
“是你自己要放弃的,以后就别后悔。”靖阳别有所指,转身走开。
宁夏随后也耸耸肩,上楼去K她的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