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上的鱿鱼丝掉了下来,他整个人杵在那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什么爱情动作片,这、这根本就是……
“丁群英,妳怎么……”他无地自容,脸红又困窘地指控。“妳怎么可以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这的确是一男一女的爱情动作片,有动,也有做啊!你嫌他们还不够卖力演出哦?”
他错愕,找不到话反驳。
“喂,你快喷鼻血了。”她调侃,上下扫了他一眼。“你该不会起反应了吧?”
真是够了!
他羞愧地捧着热到可以把荷包蛋煎到八分熟的脸蛋。“我、我要下去了——”他现在觉得,下楼被赌桌上那群女人生吞活剥都好过留在这里任人调戏羞辱。
“是去冲冷水澡吧?”她冷不防冒出一句。
“妳——”他回头瞪她。
“不要这样看我哦,原谅我无法帮你解决困扰。”
“我、不、需、要!”他咬牙声明,恨恨地转身。
“你在暗示,你其实是性无能?”
砰!重重的关门声是他的回答。
丁群英静默了三秒,旋即爆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炳哈哈——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纯情的男生了,十八岁了耶,看还会害羞得面红耳赤,说出去谁相信?
她弯腰抱着笑疼的肚子,想到他离去时的样子。
他无言的抗议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不过——他生气时好可爱!
“咦?你不是说要和群英看影片吗?怎么又下来了?”叶洛希瞥了眼坐到她旁边的弟弟。
“看完了。”其实是根本没办法看不去。
“有这么短的影片吗?”言子苹奇怪地看一眼墙上的钟,他们上去好象还没半小时。
“能这么快看完的,大概只有大爱电视台的宣导短片或是了。”叶洛希随口说了句。
咚!正中红心。他脸蛋烧得更厉害了。
“姊,妳不要乱讲!”这叫作贼心虚。
“既然是乱讲,你紧张什么?”洗牌之余,又多瞄了他两眼。“脸那么红,你该不会把人家群英给『怎样』了吧?”
“什么东西怎样?”另一桌已经在听牌的叶初晴听到,分神问了句。
“老妈,我告诉妳——”
“没事!妈,妳不要听姊胡扯。”言洛宇急忙打断。
丁群英正好在这个时候下楼来,言家的子萱小泵娘天真无邪,抢先问了句:“群英姊,小扮有没有对妳怎样?”
丁群英瞄了他一眼,心里快笑翻了。“他能对我怎样?我拳头可比他硬。”
“问题是,有些时候比硬的不是拳头,那就麻烦了。”从小就有内定男友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了不起!
“喂,妳们够了吧?”她们真的是女人吗?脸皮一个比一个厚。
言子茗戳了戳身旁魏怀恩的手背。“小扮好像生气了耶。”
“没关系,妳假装听不懂就好。”魏怀恩更羞愧好不好?萱萱那些话到底是从哪学来的?他绝对不会承认是他带坏的,三叔会劈了他!
“我本来就听不懂啊!他在生什么气?”唯一一朵没被污染的纯情小花,言家小子茗,真是令人感动。
“没事,我出去走走!”言洛宇倏地起身,丁群英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他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发愣,她轻轻坐在他旁边,拉拉他裤管。“真的生气啦?”
“没有。”
“明明就一脸不爽,还说没有。是因为萱萱——”
“不要再跟我提任何关于萱萱或水电工的事!”脸蛋又热辣辣地烧红,让他别扭闹得更加没气势。
“我指的是你堂妹萱萱刚才说的话耶,你在想什么?”她口气满是讶异。
“妳——”他转头瞪她,接触到那双带笑的慧黠双眸,他挫败地垮下肩,再也不肯轻易开口多说一个字。
“好啦好啦,我不闹你了,不要生气嘛,笑一个。”
他闷闷地低着头,吭都不吭一声。
“你很没风度耶,我哪知道你这么纯情,连都没看过?帮你增广见闻你还嫌。”她是抵死不会承认,她的出发点是坏心眼地想戏弄他!
问题是,妳得看人家想不想增广这种“见闻”啊!
他别开头,硬是忍了下来,不搭腔。
“大不了我保证下回不会再拿这种影片给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他这才稍稍偏过头,抬眸瞥她。“妳哪来这种东西?”
“同事给我的。”
“妳跟同事看这种东西?”他吓得扬高音量。
“女的啦!你想到哪里去了。她男朋友超爱看的,而且搜集的每一片都堪称经典哦!”
“这种事没什么好骄傲的吧?”他面无表情。
“我好奇啊!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妳以后……”他顿了顿。“不要轻易和男生看这种影片,很危险。”男人冲动起来,有时是很不理智的,她拳头再硬,也未必敌得过男人的野性。
“知道啦,你当我猪脑哦!”那是他咧,别人还没那荣幸。
停了下,她像抓到他话中的话病,要笑不笑地凑近他薄薄的脸皮。“呵呵,你承认了,你刚才其实有反应!”
“喂!”他低嚷,红晕未褪的脸颊又开始凝聚血色。“妳别闹了!”
“该交女朋友了哦!”她戏谑地调侃。
“要妳管!”不知不觉,把她惯用的说话诰气、用词月兑口而出,他闪身避开她,头也不回地进屋。
呵呵,会耍小任性了耶,好可爱的男生。
她轻轻地、轻轻地笑着,眼底眉稍漾满愉悦神采。
这不是她的家,可是她人生中的欢笑,却是从这里开始,似乎,只有和这个男生在一起时,才能让她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几个重要的转折点,改变你的一生,而对丁群英来说,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转折点,没有疑问的,是在遇上言洛宇之后。
如果不是遇上他,也许她会依着原有的叛逆性情与生活模式,无所谓地放任自己沉沦,走偏人生路,因为空虚的手心,从来就没有什么是她能紧握、争取的。
但是,他将一份温暖的情谊放进这双空虚的掌心,她握牢了,原本茫然的人生,逐渐有了方向。
她不自觉地受他影响,开始念起书来,远离逞凶斗狠的生活模式;愤世嫉俗的野性,被他无时无刻挂在脸上的温和浅笑磨平……
本来,她连高职混不混得毕业都不甚在意,现在,她不但高职毕业了,还打算继续升学。
因为他说,如果可以,多读点书总是好的。所以她听了他的话,学会争取自己的未来,和他一起努力,他考大学,而她考技专院校。
他们互相支持、互相打气,他考试时,她在外面陪考,帮他买饮料消暑,比他还紧张;而她考试时,他在外面拚命帮她整理下一节考科的考前冲刺重点,多捞几分算几分。
以他的实力,没有意外地考上北部的第一志愿:而她根底实在太差,这阵子多少读了些,勉强让她捞到附近一所二专来蹲。
今年九月,他就要北上求学了,她当发起人,主动约了他的三个堂妹和魏怀恩出来,找一天给它疯狂地玩通宵,算是帮他践行。
回到家时,灌了好几瓶啤酒的她,已经微醺到连站都站不稳了。
“妳小心一点。”言洛宇一手扶住她,不让她摇摇晃晃地跑去撞壁,另一手忙找钥匙开门,带她进客房,帮她月兑鞋,摊开薄被,又到浴室拧了条毛巾要给她擦脸,结果她擤了擤鼻涕又递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