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若要接收那些资产,就必须扶养他的女儿才有资格?”她真的必须要收留这小麻烦精?
“是的,另外关于祁小姐的教育经费每年会从祁先生为她设立的信托基金里拨出一部份支用,她的生活费用也由基金支出,您不用为她出一毛钱。”斯文男人公事公办的口吻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不理会祁庆兰闻言瞬间更难看的脸色。
“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祁庆兰手支着头,精亮如炬的眼神仍盯着那颗黑色的头颅,许久,她似想到什么猛地开口,“她母亲那边不是还有一个舅舅?”虽然那些资产很诱人,但这烫手山芋她不想接。
“是的,根据我们的调查,祁小姐的确还有一位舅舅,只是他已在令弟过世前半年失联,我们也联络不上他。”
斯文男人解释,不意外瞧见祁庆兰眯紧眼瞳的模样。
“我不能拒绝?”
“可以,若你不接受,我们会另外替祈小姐找监护人,但你势必会失去继承那些资产的资格。若你决定当祁小姐的法定监护人,等祁小姐成年,你的责任才告卸除。”
听完斯文男人的话,祁庆兰缄默不语,抵着桌面的双手手指交又纠缠,经过许久的静默,她终于让步。
“……好,就依我弟弟的遗嘱,让烟萝留在这儿。”
“那好。”
斯文男人取出随身文件,摊放置桌面。“这些文件麻烦你签名。”
趁祁庆兰提起笔在文件上一张张签名时,斯文男人回头望着始终安静的祁烟萝,发现她正抬着脸对着他,红通通的小脸已恢复白皙,墨般水莹的眼瞳凝着雾气,揪人心弦的凄楚模样。
祁烟萝投于斯文男人的眼神里充满着渴求,希望他带她离开这里。斯文男人看出她的想法,却没有说话。
他将祁庆兰签好的文件收拾进牛皮纸袋后,俊秀儒雅的脸和她相对。
“叔叔会再来的,你要乖乖的待在这里。”
宽大修长的手掌亲昵的顺了顺她柔软黑亮的长发,而后起身向祁庆兰道别离开。
祁烟萝迷蒙着双眼注视男人骤然走离的身影,分不清紧揪在胸口里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唯一能带她离开这里的人没有回应她。凄迷大眼蓄满了浓浓的水气,却在对上祁庆兰冷峻的脸色和寒厉的眼神时,陡地化为两颗晶莹的泪珠悬在长翘的睫上欲落还留。
见状,祁庆兰寒厉的眸底瞬间浮上一抹厌恶。
“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她的技俩和她母亲如出一辙,教她甚感厌恶。
祁烟萝咬唇哽着声,小手胡乱抹着面颊,对不喜欢她的大姑妈,她打从心底畏惧,从小一直在父母呵护下快乐长大的她,始终不明白大姑妈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现在你听好,话,我只说一遍。”
寒芒暴射,祁烟萝忐忑不安的点点头。
祁庆兰思考了下后开口:“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安排你往后的生活教育,你要做得每一件事都必须由我全权授权。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走出这栋大宅子,也不能随意在大厅里走动,你必须接受我给你的一切?”祁庆兰一口气说完,不耐烦的等着祁烟萝答覆。
她虚假的母亲已经拐走她最重视的弟弟,还让他年方壮年就失去生命,她怎么都不能原谅她母亲。现在,她最宝贝的女儿落到她手上了,她不会轻易的让这小麻烦精好过。
祁烟萝瞧着祁庆兰蓦地转沉的神色,胸房里的心猛然惊跳。
“你听懂了吗?”再度催促,低沉的声音透露微微不悦。
听出异样,祁烟萝急忙点头,虽不了解她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只希望不要再惹怒大姑妈。
看着那颗小小的头颅拼命点晃的慌张,祁庆兰心头流过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好似她刁难的是她弟弟宝贝的不惜对抗她的无耻女人。
“很好,你还不太笨,知道现在你只能依靠我。”想到往后她拥有的乐趣,祁庆兰严肃僵硬的唇边挂着一朵鬼诡的笑。
祁烟萝望着那张对着她笑的脸,却觉得那笑容比她恶声恶气对她说话时的脸更恐怖、更让她手足无措、无所适从。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洋女圭女圭,心底的不安、害怕缓缓流泄,慢慢的包裹住她。
“为了证明你真的听懂我的话。”她故意停顿语气,满意祁烟萝的全心专注眼神,“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掉那头长发。”
那个女人最爱她女儿的那头长发,她总是不厌其烦的梳理、夸奖她女儿发质多好,像柔软的丝绸,让她女儿原本甜美的脸蛋更加动人。所以,她要拿祁烟萝开刀的第一件事,就是毁掉那个女人最骄傲的骄傲。
惊吓的祁烟萝睁着大大的眼睛,愣愕的说不出话来。
不,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单纯的脑袋对祁庆兰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不曾听过的语言,艰奥难懂。
将祁烟萝脸上的每一分表情看在眼底,祁庆兰笑眯了眼,不动声色的拉开抽屉,拿出长柄利剪,起身将它藏置背后缓缓的往她走近。
“想清楚了吗?”
放大的笑容袭至眼前,祁庆兰伸手揽起一咎发丝,出乎意料的温柔语气和举动令祁烟萝已显惊愕的脸色更添呆茫。
“还是……我来替你做决定吧!”
话未歇,长柄利剪在灯光下耀眼一闪,如丝如绢的发丝纷飞落地,祁烟萝傻了,望着满身满地的她的头发,不知该怎么办?
在飞舞的发丝里,她的脑袋里闪过的都是一幕幕和妈妈快乐相处的画面,随着长发一寸寸变短,妈妈笑着的脸变模糊了,她的笑声也变得像遥远的回音。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面前那张令人惊怖的脸。
锐利的剪刀还在疯狂的砍戮着,一寸寸、一分分……直至挥舞的银光停了,面前的人停歇喘气。
噤若寒蝉的祁烟萝双手紧握成拳,不敢说话,她连动都不敢动,泪却盈满眶。
祁庆兰神色轻松的挥拍剪刀薄刀残留的发丝,上扬的嘴角是满足得意的笑。
“从今你的头发只能留到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披头散发的样子。”
看着面前狼狈至极的小女孩,充盈满怀的只有快感、愉悦,她对那女人的妒恨从现在开始抒发。
祁烟萝头都没抬的直点头,对祁庆兰疯狂的行径害怕。
“我没听到你的回答。”祁庆兰走往办公桌,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沉着声问道。
祁烟萝倏地心惊,连忙抬头答声。
“我知道了。”绷出的软软童音微微呜咽。
“很好,你可以出去了,有人会带你去往后你要住的地方。”祁庆兰坐回椅子里,重新摊开桌上的文件批阅着。
祁烟萝听见她的话松了一大口气,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往门口移动,她不敢停顿,深怕祁庆兰又要说出什么话来刁难她。
将门关上,也一并关上刚刚胆颤心惊的恐怖历程。
顶着参差乱发,小脸上惊魂未定,墨般瞳眸里满布惊慌和仓惶,还未回过神,她只来得及瞧见晃过眼前的身影,然后是一个往前走的背影。
“请跟我来。”
祁烟萝认得那个声音,是刚才带她们进门的女佣,看着背影走远,烟萝连忙加快脚步跟上。
女佣领着她往别墅最西侧的建筑走,走出了庭院,经过几亩精心栽植的花圃,到一间矮树丛中孤立的破落木屋。女佣拿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后,伸手用力推开木门,没有意外的,积沉许久的灰尘在那一瞬间抖落而下,浮飞满室。这件小木屋是搭给之前大宅翻修工人的临时住所,现在却成了眼前小女孩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