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孩子是他的,我们暗通款曲很久了,在我心里,他比你好一百倍,你不是一直要我承认,这样够了吗?”
这句话无疑是威力十足的炸弹,在他们之间正式引爆,炸碎了她努力撑持的脆弱关系,也炸碎了那段年少纯净的情感──
她承认了,她真的承认了,承认她爱上裴季耘,承认她对不起他──
一股遭背叛的愤怒,和即将失去她的恐慌,令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是吗?他比我好一百倍?那他曾经这样对你吗?他会让你在他身下急喘申吟吗?”他口不择言,俯就是一阵狂吻,彷佛想藉此说服自己,他还拥有她,不曾失去──
“你做什么,放手,庄哲毅!”她慌了,使力挣扎,但他完全听不进去,执意进犯。只要抱著她、吻著她,他就能感觉到,她还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粗狂地扯开她的衣襟,他失去理智的索吻,天真的以为只要占有她的人,就能留得住她──
安絮雅怕了,恐惧的泪一颗颗的往下掉,近乎绝望地挣扎著,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不顾她的意愿,企图强暴──
“你敢!庄哲毅,我会恨你的!”很痛,他粗鲁的行为抓伤了她,但是身体再痛,都及不过心碎的痛。
安絮雅,你还看不清楚吗?这种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心死了,也绝了。往他粗蛮索吻的唇上重重一咬,她使尽全身力气,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揪著凌乱的衣襟由他身下挣月兑,转身奔离,步伐决绝。
这次,她不会再回头!
深夜里,电话铃声惊醒了裴季耘。
撑起困倦的眸子,探手接来床头的话筒。“喂──”
“……”
夜半好梦正甜时,任谁接到这么一通不出声的骚扰电话都会火大的。但裴季耘只是好脾气地再问:“请问哪位?”声音仍旧温和,不见一丝火气。
“……对不起。”声音轻弱、颤抖,暗哑地辨不出原音。
认出声音的主人,他浑身一震,坐直了身,仅有的睡意全被吓跑光光。“絮雅,是不是你?”
“……嗯。”语调不稳,夹带一丝哽咽。
“你在哭?”他皱眉。
“没有。”
这逞强的丫头!“没有你会这么晚打来?”
“我只是……欠你一句话,不说出口,我不安心。”
“什么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错得很离谱,糟蹋了你一番好意,如果我早听你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絮雅。”裴季耘不忍再听。
“好。”他说够了,就够了。“对不起,打扰了你的睡眠,晚安。”
“安絮雅!不准挂电话!”他一急,扬声命令。
另一端,一片岑寂,没有嘟嘟声。
他轻声再问:“絮雅,你还在吗?”
“……在。”
“你在哪里?我立刻过去,你不要乱跑,乖乖在原地等我。”
“……”另一头,没有回应。
“絮雅?”
“我在……你家门口。”
下一刻,裴季耘抛下电话,火速拉开大门。
她双手抱膝,荏弱身躯绻缩在门边,仰起一张惨白的容颜,双眼哭得红肿……
她放下手机,低低陈述:“对不起……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信赖谁,在大街上走了好久、好茫然,不知不觉又来到你这里……”愕然发觉,他竟已在她心中埋得那么深、那么重要。
站在他家门前,看著他熄了灯的窗口,脑子里想到好多过去的画面,在她伤心时的抚慰相陪、受了苦时,他心疼的为她出气、在绝望的感情中挣扎时,他苦口婆心的劝告……
可是,她却没领情,愈想,心愈痛……
她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双脚麻到没有知觉,凭著一股冲动,就任性的拨了电话给他……
这傻瓜!
他一颗心,拧得泛疼。“外面冷,进来再说。”
安絮雅任他拉著进屋,看他忙著倒热茶、准备热毛巾,一股妤暖的感觉,揪紧了心,禁不住又热泪盈眶。
至少,这世上还有个人,在乎她……
他什么也没问,就只是看她一口口啜饮热茶,默默相陪。
“好些了吗?”长指拨开她凌乱的发丝,怜惜轻抚。
安絮雅放下水杯,缩进他怀中,像个倦累的婴孩,安心倚偎在父母怀抱。不需要原因,她就是知道,只要来到他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胸前有淡淡的湿意,裴季耘默然不语,由著她无声哭泣,一如以往收拢双臂,收容她的无助。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在即将迈人三十大关前,她吸了吸鼻子,微弱的呼吸轻洒在他颈际,裴季耘抽了几张面纸。“鼻水擦一擦,别滴在我身上,否则要你洗。”
安絮雅完全没把他的恐吓放在心上,赖靠在他身上,困倦的半垂著眼皮,他只好劳动自己,帮她擦眼泪鼻水。
“累了?要不要在这里睡一晚?”顿了顿,他眸色微黯。“还是,依然要回去?”
她轻头了下,没抬头,更加搂紧了他。“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他表情复杂,俯视她。“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趁著还有一口气,是该醒了,再傻下去,连我都不会原谅自己。”她仰眸,突然冒出一句:“他有来找过你?”
“嗯。”他轻应。
“那你──”他不会那么傻吧?
“我没答应他。”见她吁了口气,他又续道:“这无疑是在羞辱你,我不会帮著他做这么浑帐的事。”何况,他总要自己学著有点担当,如果每次闯了祸都有人帮他收拾烂摊子,他永远长不大,这样,絮雅跟著他,仍只会受苦。
虽然一开始,就料到他的拒绝会让庄哲毅闹情绪,一场风波是避不掉的,却没想到他们会闹得这么严重。
“谢谢。”谢他,为她保留了自尊。“还有,他说是你出面,让我继父不再骚扰我,是真的吗?”
裴季耘僵默了半晌──“嗯。”
她不问,他一辈子都不会提;问了,他也不想欺骗她。
“这笔钱,我会还你的。”
“好。”他没第二句话,因为这样,她才能坦然面对他。
停了下,又问:“你们闹翻──我难辞其咎,对吧?”
“不关你的事,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就算没有你,早晚也会走上分手一途,只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吧!”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她摇头,对未来无尽茫然。
裴季耘看在眼里,心生不舍,柔声问:“如果你信得过我,要不要先住下来再说?”
“可以吗?”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他?
“无所谓的,反正我一个人住,你要是过意不去──”他看了眼被泪水濡湿的上衣一角,记恨地说:“衣服你洗。”
“好。”
“饭你煮。”
“好。”
“家事你做。”
“好。”
“我也顺便交给你照顾。”
“好。”
“干脆我妈换你来做。”
“好──什么?”她傻眼。
这反应不过来的娇憨模样实在惹人疼惜,他揉揉她的发,轻笑。“傻丫头,我随口说的。”
“噢……”她点了下头。“可是,我真的想照顾你啊!”
“好,我让你照顾。”因为这样,生活有所寄托的她,才不会心慌迷惘。“但是先说好,我拒绝喊妈。”他冷不防补上一句。
唇角一扬,她浅浅笑开。
看她露出笑容,他总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