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冷霄蹙眉。“妳怎么会有我的随身玉佩?”
“当然是订亲信物喽!”知道自己没有被扛着扔掉的危险,又开始不正经地嬉闹了。
韩刚在一旁叹气。这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莫冷霄沈下脸,寒眸凝迫。“姑娘,希望妳知道,我并没有开玩笑的兴致。”
“我也没开玩笑啊!是你自己亲手将玉佩交给我爹,承诺会允他一事的,那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娶他的宝贝女儿,一辈子照顾她喽!”她说得理直气壮,证明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师出有名。
“那个宝贝女儿该不会是妳吧?”庄主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韩刚只好代为弄清来龙去脉。
“怎么,我不够资格?”童心气鼓鼓地瞪他,决定他只要有一丝丝点头的迹象,就扑上去和他拚命。
只是,韩刚并没有理会她,看向莫冷霄。“庄主有头绪了吗?”
无缘无故冒出一个未婚妻,也难怪庄主面色沈郁了,要换作是他,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记得,我应该是将玉佩给了驼峰山,那个脾气古怪的老人……”他蹙眉凝思,在三年前,宁儿病危的那一回。
“喂,说话客气点,什么叫脾气古怪的老人?我爹可是世上最慈祥、最可爱的人。”
慈祥?可爱?哪会铁石心肠的让他在雪地里跪上七天七夜?
他冷着脸,不与她辩驳。“我是答应过,他日如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必当竭力相助以报大恩,但那并不包括娶妳。我们彼此都没有感情,相信妳也不会同意这样可笑的婚姻。”
“谁说的?我同意呀!靶情是可以培养的嘛!我这么可爱,很多人都说想不喜欢我很难呢!”她甜甜笑道,无视他的千年寒冰脸,自动自发地挨向他,扯着他的手臂撒娇。
莫冷霄瞪她,面无表情地扯下她的手。“姑娘自重。”
“哎呀,这是你对未婚妻的态度吗?笑一个嘛,枉费你长得这么俊,笑起来一定更好看,会迷倒天下的女人哦!”
这女人八成没神经,都感觉不到莫冷霄阴沈的神情几乎冻穿一条活牛了吗?
韩刚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挥善心救救她,免得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婢女神色匆忙地跑来,边跑还边喘着气。
“庄主,不好了,小、小姐她……她昏倒了,还……吐了好多血……”
莫冷霄身躯一颤,心,坠入无底深渊,好半晌不复知觉──
☆☆☆
九死一生,是云求悔目前最贴切的形容词。
守在床边,握住她冰凉得几乎感觉不到活人温度的小手,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以他的温度煨暖她。
降子,脸庞熨贴着她同样苍白失温的小脸,感受她游丝一般的生息。他必须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她依然活着──
“记得妳最爱与我共吟的那首诗吧?我没忘,一直都没忘,关于妳的一切,我都不会忘,妳不是最想听那一句吗?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啊!人若不能久长,妳要我何处共婵娟?”生不离,死不弃,这是他的承诺,从第一声唤她宁儿开始,就已下定决心,要用生命守护她,他的心,她真不懂吗?
“我可以救她。”清甜嗓音传来,他望向门口,神色有几许空茫,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用没有表情的表情来看我?”童心噘着小嘴。自从遇到他之后,她自信心严重遭受打击,开始怀疑起她真有这么碍眼吗?
本以为这个人生性就一副死人样,可她见他对病美人可柔情温存得很嘛,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刚强硬汉在流露脆弱与无助时,那样的铁汉柔情,会如此的摧折人心。
“如果我可以救她,你可不可以也像对她那样的对我好?”
“妳可以救她?”莫冷霄惊跳而起,揪着她的肩问。除了这一句,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你要娶我,这是你早承诺过我爹的,这药,就当是嫁妆,要药,就得要我,这样你也要吗?”这等于是变相的逼婚了。
莫冷霄连犹豫都不曾。“只要能救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是要他双手奉上一条命,他也绝无二话。
“那好。白衣圣手与你有点交情吧?请得到他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韩刚!”莫冷霄没多浪费片刻,唤来属下。“帮我送封信去给君楚泱!”
☆☆☆
“不好了、不好了──”原本温馨宁和,连落叶声都听得到的君府,近月来常听到类似的鸡猫子乱叫。
一个人影火烧地冲了进来,不小心左脚绊右脚,就在君楚泱面前趴跌,完全五体投地之姿。
君楚泱一派温雅从容,盖回正饮用的杯盏,好笑地低头。“怎么回事?辛夷?”主仆多年,用不着行此大礼吧?
“那个,打、打、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来,慢慢说。”伸手扶起大惊小敝的辛夷,唇畔依然泛着悠然浅笑。
“公子还笑得出来!主母和凤家少夫人都快打出人命了!”
“噢?”君楚泱偏头思考,这是这个月以来的第几次了?“那千袭呢?”
“在一旁看呀!”看得津津有味不说,还加一句:依依,别打输丢我的人啊!
这……什么嘛!一群怪人。
“既然千袭都不紧张了,你也别大惊小敝,坐下来喝口茶吧!”
“我?大惊小敝?”辛夷大受打击,盯着被放到掌中的茶水,完全无法接受事实。“公子──真的确定不去看看?”
君楚泱正欲张口
“好吧,我去看。”辛夷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了,他能说不吗?
伴下手中的“黄帝内经”,君楚泱撩起袍襬,伸手想抚平上头浅浅的皱褶──辛夷瞪他,很用力。
“好好好,我这就去!”
天地真是反了!主仆全没个主仆样儿。
一路缓步来到龙池亭外──
两条形影惊如翩鸿,飞跃纵横,交错在空中的撩乱剑影,挥舞出炫亮银芒,流光灿灿。
还真是打得难分难舍啊!
察觉到他的到来,莫问愁瞥他一眼,稍一分神,长剑掠过耳鬓,只差那么半寸就“永留纪念”了。
“静心,凝神。”君楚泱开口低喝。
问愁闻言,收摄心神,专注迎战。
后头的辛夷差点栽倒!他是叫公子来劝架的耶!怎么──当起指导来了?
他好想哭!老天爷啊,谁来给他一捆粗绳?他要吊死自己,立刻!
两柄长剑交会,敲出几声清脆声响,一个是剑势急转直下,另一个是峰回路转,各有千秋,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剑端指向对方心窝处。
看到这里,辛夷已经快口吐白沫了。“别、别、别──”
两方同时收势,各自不以为然地偏转身子,往自己的丈夫身旁去。
“不过尔尔!”问愁哼道。
“花拳绣腿!”依依冷吟。
然而,骗不了人的眼睛,却闪着晶亮的兴奋光芒。
两人的丈夫对望一眼,相互会心一笑。
“快意了?”收容偎靠过来的娇躯,君楚泱抬袖轻拭她额际薄汗。
问愁出身于江湖,嫁予他后,安于淡泊,偶尔动动拳脚只是一种宣泄方式,尤其又有值得赞赏的对手。
这点他明白,千袭也懂得依依心思,所以彼此皆有共识,从不阻止她们另类的情谊交流方式。
“我不是说,要妳少做激烈运动吗?”
“我只是比较疲倦想睡,没有生病。”问愁低哝,整个人缠昵进他胸壑,轻嗅令人安心的暖逸气息。
“我没说妳生病。”君楚泱笑叹。“妳有身孕了,傻问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