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而已嘛,你凶什么凶?”这人脾气真坏,褚大哥就从来不会这样吼她。
“谁教你——”
“那你告诉我实话不就得了?”
“不要!”
“不然我就当褚大哥真的喜欢交配哦!”
“你——”
“说嘛、说嘛!”
“不要、不要!”
“你到底说不说啦!”
“你到底烦不烦哪?”
一声又一声,绵延不绝的争论由房内传出,看来,这场角力是没那么快落幕了。
由外头回来,褚寻阳第一个念头,便是寻着那可人的小丫头。
“褚公子,您回来啦?我弄了壶冰镇梅子汤,你要不要——”无视于乔织艳柔情似水的殷勤探问,他开口便问:“浣儿呢?”
娇妍丽容上的光彩微微一黯,旋即又牵起一抹笑:“在后院缠着您的随从呢。”
褚寻阳眉心一蹙:“观涛?”
“是啊,这两人的感情近来特别好,老见他们腻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她有意无意地说着,一边留神观察他的反应。
“观涛——和浣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疏忽了。
是啊!细细回想,这阵子浣儿似乎不再动不动就来缠他,老是不见人影,却没想到,她是找观涛去了。
“我看,就别打扰他们了,让小俩口好好培养感情,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有桩喜事传出来了呢。”见他失神,乔织艳主动地伸手握住他。
喜事?!真是活见鬼了!他一点都不觉得那是喜事,他只想杀人!
胸口仿佛压着什么,沉沉闷闷的,这该死的小丫头,居然——居然这么不把他当一回事!
看也不看乔织艳一眼,他一旋身,直奔后院。
被遗落下的乔织艳望着余温犹存的掌心,怔忡黯然——“快说啦!你不说我就一直烦、一直烦,烦到你发疯为止哦!”
“乔浣儿,你不要老是跟着我行不行?”至少她有一点说对了:他的确是被她烦到快发疯了。
这乔浣儿真是不死心,一天到晚追问他要如何讨好褚寻阳,要是不想办法让他消气,她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赖在他身边打转了。
哼,要他做这种“出卖”主子的事,他徐观涛可办不到。为了侯爷的安危着想,他打死不说!
他宁可浣儿和侯爷保持距离,以免他往后得餐餐“银针试毒”,或者是“以身试毒”来保护主子安危。
“唉,你很小气耶,说一下又不会死。”浣儿硬是不死心,跟前跟后地绕着他打转。
“乔浣儿,你够了吧?拜托你有点女孩家的样子好不好?成天到晚缠着我问交配的事,你羞不羞蔼—”声音卡在喉咙里,忍无可忍地甩头想走之际,正好对上褚寻阳那张阴鸷的脸庞。
“少……少爷。”他呐呐地喊了声。
褚寻阳视而不见地略过他,灼灼黑瞳望向后头的浣儿。
“褚、褚大哥。”她低垂着头,缩在徐观涛身后。
他果然还在生她的气,瞧,脸色有够难看。
这几天,她每天早上一睁开眼,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可是又怕他气还没消,忍耐得好辛苦,可现在……惨了,看这情势,她更不敢去烦他了。
本来她是想,只要当事人原谅了她,褚大哥自然也就不会和她计较了,可问题是,她都已经想办法让徐大哥原谅她了,他却反而更抓狂,真不晓得他在气什么。
褚寻阳瞥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揪着徐观涛衣角的小手上,然后眼神极冷、不发一语地转头就走。
“褚——”她想迫上去,又怕更加惹怒他,僵住的步伐为难着,不知该跨出还是收回。
徐观涛也愣住了。
苞着侯爷出生入死了数年,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情,冷得令人发寒。
他可不认为一锅“补身”药膳,会让向来冷静沉着、鲜少动怒的侯爷气成这样,尤其那郁怒不完全是针对浣儿,甚至包括了他……下意识里,他低头看向褚寻阳目光停留的地方。
不就是浣儿的小手,还有他的衣摆吗?没什么嘛……等等!
一线灵光敲进脑海,徐观涛因突然的领悟而震惊得回不了神。
这怎么可能?他那优秀出色的主子——会看上她?!开什么玩笑!侯爷是那么的英明睿智,眼光怎会长在脚底板下……呃,好啦好啦!他承认,这浣儿姑娘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可取,她虽迷糊,但迷糊得很可爱;人虽然傻呼呼的,但也傻得很善良,心思直来直往,从不懂算计那一套,待人真诚无欺,这是她最大的优点。
这样的她,其实也给周遭的人带来了不少欢笑,也许,侯爷便是恋上了她清灵无邪、纯真娇憨的气质吧?
那现在——糟糕,侯爷误会了!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追过去撤个娇,解释一下!”他真的会被她给害死!要是侯爷真误以为他在和他抢女人,那他可十条长江都不够跳了!
撒娇她会,但——“解释?!呃,噢,好,我知道了!”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傻愣愣地任他推着走。
第六章
“放精明点,知不知道?”最后一次慎重地交代完,徐观涛敲了下房门,不等她反应便迅速地将她推了进去。
要是徐观涛对她了解得够透彻,将会明白,再怎么交代都是白搭!
瞧,这会儿,她还不是只会傻呼呼地盯着褚寻阳看。
“你进来做什么!”一见是她,褚寻阳立即沉下脸。
看吧,她就说褚大哥很生气,徐观涛还要她过来送死,真坏心。
她吞了吞口水,急忙撇清关系:“是徐大哥要我过来的,他说你在生气,所以——”所以千万不要觉得她不识相,要怪就去怪徐观涛。
门外的徐观涛差点一头往墙上撞去。
这个白痴女人!她到底是来解释,还是火上加油的?
褚寻阳躁怒地打断她:“所以观涛要是不叫你过来,你便压根儿全忘了还有我这个人了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自认不够聪明的浣儿,实在参不透其中的玄机,但她至少明白一点:那就是他非常、非常生气。
她很用力地摇头:“我没有忘记啊!浣儿虽然不是很精明,但一直都记得褚大哥,不会忘的。”
“看不出你脑袋瓜小小的,惦着的人倒不少。”
他冷哼。
不知死活的浣儿居然还点头附和:“那当然。像姐姐、忠伯、阿财哥、路口卖糖葫芦的顺伯,因为顺伯很好哦,常常请我吃免费的糖葫芦……”手指头扳呀扳的,就连动物都抓来凑数,“还有喵喵、咪咪,说到咪咪就会想到隔壁的王婶……啊,对了,还有徐大哥,最重要的是——”“够了!”褚寻阳光火地拍桌一喝。
本来还想说:最重要的是褚大哥,谁都比不上褚大哥重要。但是让他这么一吼,吓得她不敢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很愤怒,比看到她和徐观涛打情骂俏更加愤怒!
这算什么?拿一群闲杂人等来和他做比较,在她心目中,他就只是那众多人数中的一名,微不足道,无足轻重?
真是该死!他居然让一名小丫头把自己的情绪搅得一团糟,最可笑的是,她甚至不晓得他在气什么,一派的无辜状!
直到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否认,他是动了情,连他都不敢相信,他会爱上一个全身上下没一丁点女人味、要姿色没姿色、要气质没气质的野丫头!
但是——唉,承认吧!他就是恋上她的无伪、她的纯善、她的娇俏明媚,只要一记粲然甜笑,就足以勾动他全然的柔情。
浣儿被他失控的音量吓到,缩了缩脖子,怯怜怜地望着他。
徐观涛还说什么褚大哥只要一看到她就不会生气了,才怪!他不但更生气,而且好像还想宰了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