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恶的小丫头,把他的心弄得一团糟,然后就想挥挥衣袖走人吗?
休想!她是他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逃开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非找到她不可,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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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妳上哪儿去呀?”宋香漓好奇地看着“盛装打扮”的奴儿。
“到普宁寺去上香。”奴儿一边说着,一边以薄纱覆面。
她不会为自身的容貌而自卑,但却经常惹来他人异样的侧目,并且恶意调戏,这样的事碰多了,她只能尽可能地避免这种情况。
“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呀?”宋香漓打趣地问。
“奴儿只是一介小女子,没这种超凡胸襟。”接着,奴儿带笑的眼光瞟了宋香漓一眼。“我是去求菩萨保佑,让小姐和王爷早成连理。”
宋香漓俏容微晕,不甘示弱地回道:“妳少来了。我看妳是为了『某人』烧香拜佛,发愿折自己的福来换他一生平安顺遂。哼!
我哪有妳的心肝少爷重要啊!”
“小姐!”奴儿难堪地轻喊了声。
既然知道,又何必说破呢?在角落里默默为他祝福,已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你快去吧!自己当心点。”
“多谢小姐。”
走了两步,宋香漓又叫住她,看了眼她五个多月身孕的肚子,不放心地又说:“我看不妥,还是我陪妳去好了。”
“王爷待会儿要来喔!”奴儿凉凉地说了句。
“啊?”果然,宋香漓迟疑了。
“怎么,这会儿舍不得走了?”
“坏丫头,妳笑话我啊!”
奴儿会心地一笑。“奴儿不敢。小姐还是留下来吧,我自个儿去就行了。”
这种期待与心上人相依的心情,她又怎会不懂?她真心地希望小姐和临威王爷能有个好结果,别如她一般……※※※
一到普宁寺,奴儿便发觉自己来错时机了。
今儿个正逢十五,以灵验出了名的普宁寺平日就已香火鼎盛,此刻更是人潮汹涌。
她轻拧了下秀眉,一个不留神,让来去匆匆的行人给撞了一下,踩不住步伐地跌进了一道宽阔温暖的胸膛。
惊乱中,奴儿意识到这是一名男子的胸怀。
温厚的大掌握住了纤肩,稳住她的身子。“当心些。”
相触的瞬间,屈胤碁已发觉她是一名孕妇,只是,她却勾起了他不知名的异样感触。
低醇的嗓音,多似午夜梦回时,萦绕心臆的他……就连这道厚实的胸怀,都是那么的熟悉……天哪!她竟无时无刻都能想起他!
“抱歉。”奴儿急急说了句,便快步离开,心乱得甚至不曾多看他一眼。
望着空荡荡的双手,屈胤碁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地望住那道远去的窈窕纤影。
多么的似曾相识啊……掌下震撼着心灵的触感、柔软娇躯的契合,以及那抹不可错认的沁然幽香……这世上,除了“她”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吗?
狂狷如他,向来不信神祇之说,今日是见这间庙宇香火鼎盛,才会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进来晃一晃,不知传闻中极为灵验的普宁寺,能否为他寻得那思之如狂的小女人。
没想到……菩萨真有这么灵验?他连炷清香都还没上呢!
扬起邪肆的笑,屈胤碁举步追了上去。
满心虔诚地将牲礼素果一一摆上桌案,奴儿点了三炷清香,在神桌前跪了下来,闭上了眼,以着极为虔敬专注的神态,衷心祈愿。
好有意思的小女人。
屈胤碁噙着笑,饶富兴致地打量她。
虽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可以想象,那绝对是凛然不可侵犯的认真。他狂妄得甚至不将神明看在眼里,可是她却表现得好像全天下没有一件事比这个更重要了,彷佛只要她一心一意地祈求,神明便会允了她所愿……记忆中,只有一名女子有这般令人怜爱的傻气。
屈胤碁无声移步上前,黑瞳闪起不怀好意的光芒。他也在佛前跪了下来,而且跪得靠她很近、很近,却巧妙地无一丝肢体接触。
奴儿浑然不察,仍是全心全意地替那以为远在天边的心上人祈愿,盼他无妄无灾,平顺至白头。
再三拜了又拜,她才睁开眼,起身想将香给插上,忽然感觉裙裾的一角不晓得让什么给勾了住,她低下头察看究竟,这才发现,她的裙摆竟让一名男子给压在膝下。
微微窘红了脸,她低喊:“公子——”
屈胤碁理都不理她,摆出比她更“专注”的态度,一心一意地“求神问卜”。
奴儿无奈,只得加重音量再喊了声:“公子!”
“菩萨啊菩萨!信徒屈胤碁,今年三十有一,家大业大,才干不凡,长得又俊美过人、更胜潘安,出色得不得了,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多少闺女挤破了头想嫁给我……”
怎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但,这却不是引起奴儿注意的原因,而是——“屈胤碁”三字,宛如一声巨雷劈进脑海,她震惊地仰头看去!
天哪!是他,真的是他!那张绝俊出众的脸庞,早已深深镂刻在奴儿的心版上,她到死都忘不了!
就在她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震得忘了呼吸时,轻淡的音浪依然不间断地飘过耳畔——“可是我很困扰欸!像我这么完美的人,当然要找一个同样不凡的女人,但问题是,普天之下,有哪个女人匹配得上我?是不是很伤脑筋?唉!原来一个人太出色也是件麻烦事。”长叮短叹了一阵子,他又接续道:“不过话再说回来,要是连我这天纵英才都娶不到老婆,那不是太没天理了吗?菩萨啊菩萨!您不是能解疑难杂症吗?送个灵慧佳人给我如何?不说话啊?我当您答应喽!靶激不尽!靶激不尽!”
他怎么搞的,连在菩萨面前都敢胡言乱语,也不怕冒犯神明。
奴儿愈听,娟细的眉愈是蹙起。
“少——公子!”她叹了口气,二度叫唤,怕被他认出来,声音还刻意压低了些许。
屈胤碁像是“突然”发现她的存在,一脸意外地说道:“咦?
妳在跟我说话吗?”
“对。我是——”
“妳不要勾引我,我可是个正人君子。”他说得正气凛然。
“我——勾引你?”奴儿一脸错愕。
“要不然妳干么靠我靠得那么近?”
乱讲,她哪有!明明是他自己靠过来的,他怎么可以做贼喊捉贼?
“好!好!好!算我的错,麻烦公子——”
“那妳要道歉。”
还……道歉?
这就真的太过分了哦!
奴儿无奈地吸了长长的一口气——“好,我道歉,请公子莫与小女子计较。”此刻她只求月兑身,不想和他夹缠不清,她就怕再多说一句便会让他瞧出端倪。
偏偏,太好说话的人就会被吃定!
“我不接受。”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一点都不晓得什么叫“羞耻之心,人皆有之”的道理,还理直气壮地说:“妳都承认妳是有意勾引我了,那我受损的名节和蒙受阴影的心灵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难不成要让她被勾引回来吗?奴儿听傻了眼。
“公子别为难奴家了。”她已经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面对他,她一向没辙,从初识那天至今,一直是如此。
屈胤碁突然静了下来,奴儿一点都不敢指望他会良心发现,懂得检讨,于是疑惑地仰起头,正好迎向他探索般的打量目光。
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你……你看什么?”奴儿音调有些许不稳。他该不会……察觉出什么了吧?
“我在想……”他吊人皿口地停了会儿,又研究似地看了她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