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又怎会知道,当她用着哀怨凄楚的眸光望着他时,孟凌的心彷佛被硬生生切成了两半,血淋淋的痛楚,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但是当他想放下一切伪装拥她入怀时,她绝美倔强的小脸却又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气得他不假思考的用更加火辣热情的画面来报复她。
这样的日子只维持一个星期,寒雨就再也受不了了,嫉妒和心痛的感觉折磨得她食不知味、寝不安枕,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逼疯!
望着桌前的美味珍馐,她苦恼地轻蹙秀眉。“小媛,收下去吧,我吃不下。”
一旁的婢女显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妳一口也没吃。”
庄主特别交代她,一定要劝夫人多进食,可是又不能让她知道这是庄主交代的……这可为难了她这个做下人的了,夫人不吃,难不成要她硬塞进夫人的口中?夫人睡不着,难不成要她敲昏她,好让她“睡着”?
“我说了,我吃不下!”
无奈,小媛只好将食物收下,再去回禀庄主了。
寒雨望着窗外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阴阴暗暗的天气,似乎正如她愁云惨雾的心境,如果痛痛快快地淋一场雨,是不是可以让雨水冲掉她满心的愁绪和凄楚?
走入雨中,寒雨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得她一身湿。谁说,雨中漫步是一种情趣?谁说,淋雨又是一种痛快的享受?谁又说,浪漫的雨滴会使人心境开朗?
她没有!她一点也没有,她只觉得更愁、更苦、更悲凉,她突然好想放声大哭,哭尽那积压在心底深处的哀凄和酸楚!
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她伤心地拾起花园中被风雨打落的残花,环顾几株不堪风雨摧折的落红,想起了李清照的一阙词。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落花的寿命虽短,至少它勇敢开过一回,至少它曾为这园中增添一分景致,纵然如今只能楚楚可怜、憔悴地躺在她手中。
我呢?我是不是也该勇敢为孟凌绽放一季的美丽?就算结局悲楚无奈……我爱他!我不相信我们的缘分只有短短三个月,就算要与天相争,我也要为自己的爱情努力!正如她的哥哥嫂嫂,他们不也成功了?就算不成功,她也决定要和当时的哥哥一样──燃烧瞬间的美丽!
她不再迟疑、不再保留,她要为爱付出所有、燃烧自己──为孟凌,那个让她情丝所系、柔肠百转的男人!
天若有情,请怜她一片痴傻情爱吧!
天若当真有情,是否也会为她动容?天若当真有情,是否也会为她落泪?
望着灰暗天空,望着绵绵细雨,和着雨水的泪源源而下。
※※※
“什么?她又没吃?”孟凌沉着脸,吓得小媛惶惶不安,不知所措,他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妳先下去吧!”
“是。”小媛如蒙大赦,匆匆退了下去。
懊死的,她一定是有意的!她故意虐待自己,她在折磨他!
他一刻也坐不住了,照她这种进食法,就算不生病也会憔悴下来,恐怕她还没生病,他已先被担忧之情折磨至死!
不行,他顾不得颜面问题了,他要亲自盯着她一口一口把东西吞进月复中。
孟凌跳了起来,往他们的新房冲去,经过长长的回廊,雨中纤弱的身影吸住他所有的目光,他愣了一下。
“该死!”他暴怒地低咒,快步走向她,吼道:“楚、寒、雨!”
“孟──孟凌,”寒雨转过身,柔柔一笑。淋了好些时候的雨,头有点沉、脚步有些轻飘飘的,走起路来不怎么稳,孟凌及时扶住她,她顺势缩进他怀中。“你怎么来──来了?我想通了,正准备去找你呢!”
“我要不来,明天可能就准备要收尸了!”他气恼地说,他肯定她是存心的,不这么折磨他,她不甘心是不是?“妳究竟懂不懂该如何照顾自己?”
“别……别生气嘛,就算要生气……”她头好沉,不行,脚软了,支撑不下去了。“要骂人也……也等我精神好点再气,我想我要──昏倒了。”语毕,软软地松了手。
“寒雨!”
第七章
“尊夫人身子孱弱,又受了风寒,需要好好调养生息,我先开几帖驱寒补身的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三餐服用……”
“是,谢谢大夫。小媛,送大夫。”
孟凌放轻脚步走回床边,凝视着她宁静的睡颜。
探手一模,天!热度都足以煮开一壶水了。
他取下寒雨额上的热毛巾,不定时换上冰冷的毛巾,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
小媛煎好药,孟凌不想假手他人,他要亲自照顾爱妻才能放心,于是接过药。“我来就行了,妳下去吧!”
“是。”小媛听命退出了房间。
孟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起初意识模糊的寒雨还抗拒着,但孟凌软言慰语,温柔地哄着,才让她勉强吞了进去,就这样连续几次后,他对着沉沉入睡的寒雨喃喃自语,摇头大叹吃不消。“楚寒雨,妳是我见过最不懂得合作的病人,我会被妳整垮!”
抱怨归抱怨,他可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寒雨床边,不敢稍离,更不敢掉以轻心,就连晚餐也是在房中匆匆解决的。
好不容易才退烧,没想到入夜时,寒雨又莫名奇妙的全身发热,吓得孟凌战战兢兢,魂都差点被她吓掉了。如果让人知道江湖上叱咤风云、连刀架在脖子上都能从容自若、不卑不亢的英雄豪杰,今日会为了一名女子生病而手足无措、提心吊胆,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他不敢休息,深怕她又出了什么状况,但寒雨似乎要跟他作对似的,硬是不肯吃药,孟凌急中生智,将药含在口中,对着她的嘴强行灌进去,目前为止,这招好像还挺管用的。
偏偏,寒雨连睡也不肯安静,总是不安分地拳打脚踢、翻来覆去,好像很不舒服、很痛苦的样子,孟凌只好上床搂住她,轻拍她的背,小声在她耳边轻语。“寒雨,听话,乖乖休息,我就在妳的身边,别怕,嗯?”
寒雨好似真的听到了,果真停止扭动,静静躺在他怀中。
※※※
棒天,情况稍有改善,她不再排斥吃药,也不再发烧,病情已逐渐稳定。
两天下来,孟凌全身的精力已被这个难缠的病人榨干了,累得伏在床边打盹。
寒雨眨眨眼,看清四周的景物后,才发现床边的孟凌。她微微翻身,却惊醒了未曾熟睡的孟凌。
“寒雨,妳终于醒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寒雨说出口的话着实令人啼笑皆非。“孟凌,你的反应好奇怪。还有,要睡觉为什么不上床睡?是你不小心跌下去的,还是趴在床边睡会比较舒服?”虽然她的头沉重如千斤巨石,但她还是充分发挥苦中作乐的精神。
“别告诉我,妳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孟凌好笑地望着她。
“唉呀,开玩笑的啦!你怎么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幽默感?如果这两天担心到差点疯掉的人是妳,我怀疑妳还能不能若无其事地和我讨论幽默感的问题。”他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要生病的。”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然后孩子气地娇笑着。“你在关心我,你一直都很关心我的,对不对?”
虽然当时她意识模糊,但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孟凌的焦虑和忧心之情,尤其当她噩梦连连、心极不安定时,他的一句:“别怕,我就在妳身边。”抚慰了她飘浮不定的心,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不再惊惶、不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