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再次失笑了。“妳太夸张了啦,他只不过是字写得比别人好看一点而已,瞧妳一副恨不能将他放在供桌上膜拜的模样。”
雅琦没理会她的嘲讽,将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往羽寒那本“儿童心理深究”的书中一夹,警告道:“不许妳丢掉。对了,妳好像不怎么乐意见到和凌孟樵有关的东西?”
“我不喜欢和这种大众情人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为什么?别说妳对他连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我不会相信的。”
羽寒轻轻一叹,口吻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轻愁。“我不否认我曾迷惘、困惑过,甚至差点就一头栽进他的柔情网中,但是他的一句话打醒了我的理智,也打散了我对他那些似有若无的奇妙感情。”
“什么话?”雅琦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说他想要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我楚羽寒也不例外。”她顿了顿,讽刺地开口:“雅琦,妳以为我会笨得相信他那首关睢和见鬼的『爱的宣言』?别傻了,他只是不服输,他只是想向我证明所有的女人都会臣服在他脚下的鬼话。”
“羽寒,”雅琦不以为然地说道。“妳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否定了他,或许他并不是有意要说那句话气妳的。”
“就因为不是有意才更显得真实。”她自嘲地说。“我和他一直就吵闹斗嘴惯了,只要我们碰在一起,不是战火喧天就是唇枪舌剑,谁也不服输,妳以为他会爱上一个从未对他和颜悦色的女人?他此刻的举止,我除了把它归类于另一项一争高下的战局之外,还能有更好的想法吗?”
“羽寒……”
“好了,是好朋友的话就别再提这个令我头痛的男人。”
“好吧,我能帮妳什么忙吗?”
她指了指桌上的花。“帮我把它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谢谢!”
“好吧,如果妳确定的话。”
第四章
羽寒翻了个白眼。天哪!今天是什么鬼日子?她感觉糟透了!!
远远的,她便看到倚在学校门口的凌孟樵,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试图与他擦身而过,来个视而不见。
“羽寒。”孟樵在她经过他时叫住了她。
完了!羽寒悲惨地申吟。
“有何贵干,凌先生。”羽寒转过身,客套而疏离地问。
“羽寒,”孟樵无奈地叹道。“妳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有吗?我们现在相距也不过超过一公尺,哪有千里之外?”羽寒一副看低能儿的表情。
“妳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千里和公尺的数字观念?”
“当然不是。”为什么一向辩才无碍的他,碰上羽寒就只能认栽?“我是来接妳下班的。”
“不必了,我自己有脚,我相信我有能力自己回家。”羽寒淡淡地回绝。
“可是妳一个人……”
“雅琦!”羽寒朝来人招了招手。
“羽寒,什……凌孟樵?”雅琦看到身旁的凌孟樵立刻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回魂啦!”羽寒五只手指在雅琦面前晃了晃。
雅琦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孟樵有风度地淡淡一笑。
“好啦,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你不用送我了。”羽寒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光芒。
孟樵当然知道她又将他排拒于心门外,但他并不灰心,反而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妳确定不需要我送妳吗?我可不是随便邀请人的喔!”
羽寒回敬他一抹百花亦为之逊色的笑容。“谢啦,不过我也不是随便拒绝人的。”
风水轮流转,一向占尽上风的孟樵,这回被堵得哑口无言。
羽寒暗自窃笑,拉着雅琦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又回头对他说道:“对了,很谢谢你的花,但是我一向不太会处理这种东西,所以它们的下场是在垃圾筒中闭目养神,如果你不介意历史重演的话,大可以继续送,我不在乎多表演一幕『辣手摧花』。”她巧笑嫣然,拉着雅琦娉娉婷婷地转身离去,将孟樵分不清是何滋味的表情抛诸脑后。
※※※
“神经病!”走了一段路,文雅琦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一句话。
“妳骂谁呀?”羽寒瞥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除了妳这个人在福中不知福的白痴女人外还会有谁?”
“我?”她索性停下来问个清楚。“我又哪里得罪妳了?”
“凌孟樵对妳这么百般屈就,连我看了都羡慕死了,妳居然不给他好脸色,我真搞不懂妳在想什么,其实妳对他也是意乱情迷,动了芳心,对不对?”
“对妳的大头鬼!”羽寒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一个凌孟樵就够我呕的了,妳也想掺一脚好气死我是不是?”
“好嘛,好嘛,”雅琦不胜委屈地撇着嘴。“人家只是不小心说中事实而已,干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恼羞成怒,大发雷霆,拿我这个可怜的老实人开刀!”
“文、雅、琦!”羽寒火了,抡起小粉拳嗔目以视。
“救命啊,有人想杀人灭口啊……哇!”雅琦拔腿就跑,羽寒则在后头追着喊打。
两个年轻女孩毫没气质地当街玩起官兵捉强盗来了。
“小姐,请等一下。”
经过一间骨董店时,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拦住了羽寒的去路。
羽寒微愕,这男人想干么?该不会想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吧?”
雅琦跟着停下脚步,和她同样不解。
男人看出她们的困惑,亲切地笑了笑。“妳们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借妳几分钟,方便吗?”
“有事吗?”羽寒警戒地盯着他。
“何不进屋一窥究竟?”
羽寒最大的缺点是好奇心极重,凡事总要寻根究底,而这个男人正好挑起了她无比的好奇,于是她和雅琦一同进了这间骨董店。
里头各式的奇珍异宝、瓷器名画,琳琅满目,目不暇给,然而,最吸引羽寒、并带给她强烈震撼的,莫过于墙角栩栩如生、绝美出尘的古典美人图。
“这……这是?”她语调颤抖,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的异样,吸引了雅琦的注意,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反射地惊呼:“羽寒!这画中的女人……和妳好像!”
“是的,任何一个人,只要看过这幅画,再见过妳的人,绝对会把两者联想在一起,因为画中灵活生动的美女和妳的容貌一般无二,犹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所以初见到妳的时候,我几乎有画中美女走了出来的错觉,现在,妳该能了解我为何如此突兀地拦下妳了吧?”男子在一旁解释。
“这太巧了,巧得不可思议!”羽寒惊叹,望着唯妙唯肖的画像,双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颊。
“这画可是有来由的,它背后包括了一则至情至性的爱情故事。”
羽寒心一震,急切地问道:“能否告诉我?”
男人清了清喉咙,开始陈述。“听说,在大宋年间,有一位权倾一方的少年英雄,他爱上了一名女子,为她作了这幅画,甚至为她建了一座美轮美奂的阁楼,两人相爱甚笃,传闻最后这位多情霸主,为了佳人而舍命,只留下一段浪漫的千古佳话,供后人追思传颂。”他感叹她摇摇头,不胜唏嘘。
“哇,好感人哦!”雅琦一脸神往的陶醉样。
羽寒失神地呆望着壁上含羞带怯的绝色佳人,不知怎地,一颗心莫名地低落,尤其在看到画上所题的诗句之后。
楚楚风姿一佳人,娉婷如仙落尘寰。
多情霸主亦倾心,一幅丹青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