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显然妳还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听清楚,凌念筑!”书淮的表情无比慎重。“我爱妳。”
再次由他口中听到这句话,两颗酸楚的泪又跌出念筑的眼眶。
“不!”她噙着泪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不娶个正常的妻子度过后半生?为什么不去过你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为什么……”
“妳很清楚为什么的,不是吗?”他平静地说。
“我不配,我真的承担不起……”
“不配?为什么?”
“你很清楚为什么的,不是吗?”她仿照他方纔的口吻反问道。
“这不是理由,它一直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他为她拂开额前的发丝,温柔地说道:“念筑,我心中真正的伤恸并非来自妳的病,而是妳冰冷的言语,我们之间的问题亦不在妳的病情,而是妳的心结。”
“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感情,你就必须时时刻刻担心我,我怎忍心?”
“难道我现在就不担心?难道我现在就不痛苦?念筑啊!妳这是在伤害我,不是保护我,天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来是怎么过的!妳可知我内心的煎熬?念筑,我不希望在这短暂的人生中有任何的缺陷和遗憾,答应我,好吗?”
念筑还有一丝犹豫。“你确定这是你要的?你将来不会后悔?”
书淮懊恼的拂开额前垂落的发丝。“该死的!妳到现在居然还问我这个问题?究竟要我怎么做,妳才会明白我的心意?”
“书淮!”念筑不再犹豫,激动的投入他的怀中,犹如溺水的人般紧紧抓住唯一的一线生机。“书淮,我真的好爱你,我多希望上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
“我也是,我也是啊!”带着心灵的悸动和澎湃的情感,他俯下头印上她的唇,似乎想藉由这个吻表达他们的悲楚、无奈和无法言喻的点点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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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亦恒打开房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情景──
一对耳鬓厮磨的男女拥吻在一起,地点在……床上。
“呃……你们能『暂停』一会儿吗?”凌亦恒隐含笑意的嗓音蓦地响起。
交缠在一起的两人一惊,猝然分开。
“爸!”念筑羞赧地叫道。“您来多久了?”
“久到足以看到『精采片段』。”凌亦恒戏谑道。
“爸!”
“伯父。”书淮俊逸的脸孔胀得通红。
“呃,言归正传,”凌亦恒指着半躺在床上的两人问道:“这是不是代表你们已经达成协议?”
“一半。”书淮答道。
“那另一半是什么?”
书淮转身望着念筑,说道:“念筑,答应我。”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什么?”
“住院。”
“你指的是医院还是精神病院?”念筑笑问。
“当然是医院。”书淮失笑道。
“没有必要,我好得……”
书淮迅速打断她。“不,妳一点也不好,妳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我怎能放心?”
“我懂!”看到书淮不以为然的神色,她又轻轻加上一句:“至少在认识你之前我懂。”
“那它怎么解释?”书淮扬了扬手中的药瓶。
“那不算,那是我故意的!”念筑孩子气地嚷道。
“终于说实话了。”书淮得意的一笑。
“你套我的话。”她说了句白痴也知道的话。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妳必须住院接受我的照顾,我有把握使妳连『故意』的机会都没有。”
“是要求吗?”
“是命令。”
真霸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妳的主治医生。”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别忘了,你已经将我的病历转交给楚伯伯了。”
书淮依旧老神在在、轻松自如地答道:“我爸不会介意我偶尔跟他抢一次饭碗的。”
“抢『饭碗』?”念筑被他的遣词逗笑了。“或者你该说是烫手山芋。”
“不,是最甜蜜的牵挂。”书淮目光醉人的望着她。
“咳、咳!有人记得我的存在吗?”凌亦恒突然出声,惹得书淮和念筑满脸绯红,尴尬不已。
凌亦恒望着面面相觑的两人笑道:“你们要享受无声胜有声的情趣,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好置喙,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们先把结论告诉我?年纪一大把了,实在没有精力和你们玩猜谜游戏。”
“当然。”书淮说道。“结论是:念筑必须住院调养,而且是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直到她恢复健康为止。”
“我记得我女儿从头到尾没说个『好』字,连我都无法劝她住院,你行?”
“当然。念筑,说『好』。”
念筑白他一眼,斥道:“暴君!”然后又对父亲说:“爸,或许住院对我会比较好,我希望尽快养好身子,健健康康的站在您的面前。”
凌亦恒欣喜之余仍不忘调侃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夫唱妇随』?”
“爸!”念筑娇嗔,书淮则咧着嘴朝她得意一笑。
“好啦,你们继续刚才末完的『事情』,我不『打扰』你们了。”他拋下语焉不详的双关语后便转身离去,临走还长吁短叹地摇头道:“女大不中留啊!”
第八章
念筑倚在窗前凝神静思。
住院已有一个星期,在书淮的悉心照料下精神状况大有改善,几日前书淮曾向她提及开刀一事,他说:“念筑,药物控制只是权宜之计,只有开刀才是根治的方法,所以我希望妳能将自己交给我,让我为妳开刀,好吗?”
“可是,我怕。”念筑惶恐地说。
“怕什么?”
“怕我一旦进手术室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怕,真的好怕──”她泪眼汪汪的望著书淮,神情脆弱而惊惧。
“不会的,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书淮用双臂紧紧搂住她。
念筑将头靠在那温暖的胸膛,嗅着那股熟悉的男性气息,酸楚的泪悄悄滑下双颊,沾湿了书淮的衬衫。
书淮心疼念筑所受的创伤和压力,不忍再逼她,于是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但它仍存在两人之间,成为他们心中最大的疙瘩。
一双温热的手臂无声无息的环上念筑的腰,念筑自然而然的握住那只大手,靠在那熟悉的胸膛。
“在想什么?”书淮在她耳际低问。
“没有。”
“从实招来,是不是在想我?”书淮笑问。
奈何,念筑没心情和他说笑,秀眉紧蹙,缄默不语。
“怎么啦?”书淮扳过她的身子柔声问道。
“书淮,如果我动手术的话,成功率有多少?”念筑幽幽地开口问道。
他的笑容凝结了。“百分之五十。”
念筑离开他的怀抱,缓缓走至床沿坐下。
一阵冗长的沉默笼罩着他们,就在书淮以为念筑不可能开口时,一阵凄美又带颤抖的声音由不知名的远方传来。
“我一直以为只要你我够努力,生命的终站离我还有好长一段路,我以为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在你生命的日记里写下缤纷的一页。然而,我也知道自己的病带给了你很深的伤痛,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恐惧而裹足不前,累你陪我担心受怕,所以为了你,我决定放手一搏,即使我知道它极可能成为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选择。”
“念筑,”书淮走到床前将她紧拥入怀:心如刀割。“我知道妳爱我,但我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妳真的害怕开刀,我又何忍逼妳,就算必须日夜牵挂着妳,我也甘之如饴。”
“不,书淮,”念筑由他怀中仰起头,绽放一抹坚强的微笑。“我要为你、为我们的将来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