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该这么说。”
贞妃抹去颊上的珠泪,“现在你心里只有那个女人,还有她月复中的骨肉,根本没有我了对不对?”
“娘娘……”
她非逼他说出口不可。“对不对?”
“是。”丞相斩钉截铁的说。
素颜刷白,宛如槁木死灰。“好,我明白了。”
“娘娘?”
泪水已干,剩下的只有眼底那抹绝裂的光彩。“我就如你所愿,把你忘掉,将全副的心神放在王上身上。”
丞相执起玉笏版,遮住沉痛的双眼。“多谢娘娘成全。”
“从今以后,本宫不会再单独见你了。”
听她自称“本宫”,心头蓦地一紧。“微臣明白。”
贞妃又恢复原先淡然的神态,彷佛超月兑世俗。“你可以走了。”
“微臣告退。”
待他踏出了宝庆宫,她捏紧手中的佛珠,希望能从其中得到平静……不期然的,只听见“哗”的一声,一百零八颗佛珠尽数散落一地……
第五章
爆女加快脚步的回到翘喜宫,只想快点跟主子通风报信。
还没进门,就听见才满三岁大的小主子丹霏公主正哇哇大哭,以及喜嫔烦躁的怒骂声,让她站在门外,不太敢现在进去,免得这消息又会惹得主子更加不高兴,他们这些奴才可就遭殃了。
只见这名身穿宽袖绕襟衣的女子体态圆润,有张盘儿似的大脸,不过五官极为美丽,此时宛如夜叉般,瞪着在脚边讨抱的小女娃,相当不耐烦。
“一天到晚就只会哭,哭得本宫心烦意乱,快把她带回自己的寝殿,没事不要抱来这儿。”
照料小主子的老宫女大胆的劝说。“可是娘娘已经好多天没来看公主了,公主想念娘娘。”
“有妳们就够了。”喜嫔厌烦的拉开抱住自己的小手。“她该是龙子才对,不该是女儿。”
老宫女为小主子感到难过。“娘娘不该这么说。”
“为什么本宫不该?王上已经有三位公主了,如果她是个皇子,本宫说不定就能当上王后,王上已经好几个月没到翘喜宫,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本宫一切的努力都完了。”
因为怀了龙种,她才得已从贵人爬上嫔的位置,原本以为距离王后的凤座愈来愈近,想不到孩子呱呱落地,居然是个女婴,让她又气又恨。
“快把她带走!本宫不想看到她!”喜嫔连看都不想看女儿一眼,更别说是抱了,老宫女只得又哄又骗的将小主子抱离。
外头的宫女和一脸心酸的老宫女打了个照面,除了同情,还能说什么。
“见过娘娘。”宫女跨进门槛,福了福身道。
喜嫔动辄得咎,把怒气出在她身上。“要妳去打听个消息,需要这么久吗?妳是不是跑去哪里偷懒了?”
“娘娘,奴婢怎么敢呢?”她吓得发抖。
“哼!还不快点说打听到什么了?”
爆女点头如捣蒜。“是、是,娘娘,奴婢刚刚去了趟御书房,见到文武百官全都在那儿,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
她咽了口唾沫,“后来见到大臣们都出来,奴婢就躲在旁边偷听他们谈话,好像、好像是王上打算立后了。”
“真的吗?”喜嫔精神都来了。“王上决定要立谁了是不是?”
爆女把头垂得低低的。“是的,娘娘。”
“谁?王上要立谁为后?贞妃?瑜妃?还是孋嫔那女人?”
摇了摇头,“回娘娘,都、都不是。”
喜嫔愣了愣,“都不是,那么会是谁?妳快说啊!”
“是、是前些日子王上下令将她押解回宫劝降的俘虏。”宫女战战兢兢的说出答案。
“什、什么?”她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妳刚刚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一定是妳听错了!”
“奴婢没有听错,奴婢还听说……王上昨晚已经临幸了那名俘虏。”宫女在她可怕的瞪视下,声音愈来愈小,终至不见。
简直气疯的喜嫔大叫一声,“啊……”
爆女吓坏了。“娘娘?”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呢?那些大臣应该反对到底才对,怎么可以让王上立敌国将领为后,何况她还是个俘虏……他们怎么说?快说!”
“娘娘,奴婢、奴婢只知道丞相也赞成王上的决定。”
喜嫔有点站立不稳。“可恶的丞相,简直该死!他软硬不吃,根本是存心想跟本宫作对……那妳方才在御书房见到御史大夫,他有说什么吗?他可是本宫的姑父,不可能不管,有说要来见本宫吗?”
“见是见到了。”宫女怯怯的说:“可是阮大人说……说王上圣意已决,请娘娘不要强求,只要安分守己,好好的扶养公主长大成人。”
她气愤难当。“姑父真是太胆小了,这么简单就打退堂鼓,算了!本宫不想再依靠他。”
虽然后宫的嫔妃彼此都当对方是敌人,不过现在王上要立她们之外的女子为王后,那么她们就得团结起来,抵抗外敌,绝对要想办法扭转情势。
由于立后大典非同小可,仪式也相当繁琐,必须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虽然冠庭目前尚未有真正的封号,但是赐住霁月宫,一切日常用度都比照王后来办理,便已经说明一切。
从宣布那天起,直到今天下午为止,太监和宫女还陆陆续续送来金银、布匹以及每日所供应的粮肉、菜蔬、副食等,从品种到数量的规定,包括绸缎、貂皮、米面?炭蜡等,还有嫔妃之间所用不同等级的青铜器皿、陶瓷器。
“姑娘,这些东西要放哪里?”
她翻了个白眼,“随便。”
“姑娘,这些珠宝首饰可是王上御赐的,要不要收在箱子里?”又有其他的宫女跑来问她。
壁庭耸了耸肩头,“妳决定就好。”
被派来服侍她的宫女都觉得这位新王子真的怪怪的,能够从个阶下囚升格为一国未来的王后,再怎么样也该表现出喜出望外、感激涕零的表情,而不是像她现在这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好了!好了!东西不要再搬进来了,我看得头都晕了。”冠庭扶着脑袋申吟,“我要出去透透气。”
天啊!王后?
是天地颠倒了,还是他哪根筋不对?居然要她当王后,她哪一点有像王后的样子?拜托!也不先跟她商量就自作主张了,害她现在进退不得,要是这件事传回霝国,别人会怎么想?
她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可是大将军和爹不同,冠庭不希望他们误会,以为她为了荣华富贵而变节投降。
偏偏这几天都不见炎玉的影子,怕是心虚不敢见她,害她想问也没地方问,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真是有够难受。
才走了几步就差点被过长的裙襬绊倒了,被迫换回女装的冠庭还有些不习惯,身上的曲裾衣色泽淡雅,其实她很喜欢,不过当惯了男人,一下子要变得这么秀气,动作又不能太粗鲁,害她连路都不晓得怎么走了。
“姑娘……”
以为又是来问她意见的,冠庭摆了摆手,“随便你们怎么弄都可以,不要再来问我了。”
“姑娘!”这次口气稍微硬了些。
壁庭这才回过头去,是个有些年纪的宫女,身后还跟着几位小爆女。
“有什么事吗?”
那名老宫女板起脸来,姿态不是很低。“奴婢是奉王上之命,前来教导姑娘宫中的礼仪,以及王后该有的应对进退。”
“礼仪?”冠庭嘴角抽搐两下。
老宫女口气冷淡,似乎还有些鄙视。“不错,姑娘既是未来的王后,当然得了解有关宫里的一切,免得给王上丢脸,毕竟岩国是礼仪之邦,和某些骨血里还未开化的国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