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犀利的黑瞳射出两道嘲弄的目光,看得百官一一低下头来。
年已六旬的太尉梁仲嵬硬着头皮上前禀奏,他虽为军事最高官员,却是位高权轻,毫无实权。“回王上,我大军骁勇善战,自然非霝国大军能敌,只不过是……是……”那些将领好歹都是他一手提携,曾经跟着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自然也确保了自己在军队中的分量,所以绝对不能被撤换掉。
“是什么?”炎玉搓着下颚问。
太尉老汗涔涔。“只不过是需要时、时间。”
“都两年了,还不够吗?”他语带嘲谑的问。“爱卿还真会睁眼说瞎话,看来真是老了,才会变得如此老眼昏花。”
被数落得面红耳赤的太尉仆倒在地,羞愤的全身颤抖。“微臣失言,请王上恕罪。”想他当年为岩国立下无数大功,可以说是威震四方、所向无敌,如今当着满朝文武面前被骂得一文不值,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初朕之所以会选上你,是想爱卿这个安国将军在前朝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战场上的经验累积无数,有助于平定战事,看来朕是太高估你了,爱卿还是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养老吧!”炎玉冷下俊脸,不留情面的说。
他仰起老脸,从齿缝迸出声音。“微臣不服。”这个出身贫贱,又像娘们儿似的年轻君王懂些什么,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他就是不懂天帝为何会选上他,再怎么样他也比不上前任赤帝英明。
“你不服?”俊脸一凛,猛地起身,气势骇人的来到太尉跟前,俯瞪着跪在脚边的老臣。“你竟敢这样对朕说话,在你的眼里只有前朝,只有上一任的赤帝吗?你最好不要忘了,朕才是当今王上,随时都可以要你的脑袋。”
太尉身躯一震。“微臣当然不敢忘。”
“那么爱卿就好好养老去吧!”炎玉讽笑的说。
其他大臣闻言,群起为太尉说情,有几个还是前朝的官员。
他冷眸一瞪,“谁敢替他说情,朕就罢谁的官。”
顿时,人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
下了早朝,炎玉便一脸悻悻然的离开了金銮殿。
“一群不能信任的东西!”
走在身后的小嵩子忧心忡忡的跟着。
“王上方才在大殿上罢了太尉大人的官,奴才担心……”
炎玉眸光一闪,“担心什么?”
“奴才是担心因为太尉大人的事,让一些前朝官员对王上心生不满。”小嵩子有所保留,点到为止的说。
他挑起一眉,“前朝已经过去,他们还老是缅怀往日的荣华,朕若不挫挫他们的锐气,将来朕难保不会受制于他们,由着他们要胁。”炎玉告诉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再次受制于他人,所以他必须强迫自己变得残忍、变得无情,绝不能心软,不能妥协。
小嵩子不便再说。“王上说的是。”
晚上用过了御膳,炎玉便摒退了敬事房总管,不理会掀牌子的规矩,直接来到沉香宫。
这半个月来香贵人正受王上宠爱,因她天生身怀异香,只要微风过处,身上便会散发出馥郁芬芳,似兰似麝,若有似无,让男人浑然忘我、意乱情迷,王上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还留宿在沉香宫,而不是让香贵人到朱雀宫侍寝。
这可引起后宫嫔妃们的议论纷纷,各个仿效,在身上佩带香包,企望能得到同样的效果。
“王上?”方承君王雨露,偎在那具强壮的男性胸膛上,香贵人小心翼翼的出声,就怕扰了他的安歇。
他嘴角微掀,嗓音带着一抹慵懒的沙哑。“什么事?”
“臣妾……臣妾有件事想……想……”就算目前得宠,并不代表什么,因为这男人是君王,他的喜好随时会变。
听她支支吾吾的,炎玉嗅着她身上宛如檀香般的气味。“蔻儿,想要什么封赏就尽避说吧!朕都会为妳办到。”
听到这话,香贵人这才鼓起勇气。“臣妾就先谢王上恩典。”
趁着现在得宠,所以不管提出任何要求,王上都会答应,这是她要进宫时父亲特别交代的,虽然她有些忐忑不安,还是说了出口。
“说。”他重新闭上眼皮。
香贵人在芙蓉帐中轻咬下唇,楚楚可怜的轻喃。“臣妾没有其他的要求,只希望王上为臣妾的兄长作主。”
“妳是说楚安邑?”俊目微掀出一条缝。
她软软的轻吟,“是的,王上,臣妾的兄长能为国捐躯,是无上的光荣,只是兄长是家中独子,臣妾的父亲遭逢丧子之痛,心中总是愤恨难消。”
兄长好不容易当上裨将军,才想要建立功劳,却被敌军一名小小的屯长所杀,对方还因此当上裨将军,教人情何以堪。
“楚安邑是岩国的功臣,自然不会轻易忘记,朕也在数月之前颁下圣旨,追封他为镇国公。”炎玉可以理解她的意思。
“臣妾感谢王上恩典,不过……”
炎玉扯了下嘴角,似嘲似讽。“想说什么就说吧!”
“臣妾的父亲还希望……要是能在战场上生擒杀害臣妾兄长的凶手,能交给臣妾的父亲,让他得以报杀子之仇。”这才是她的目的。父亲每天都派人来叮咛她,还威胁她若不照办的话,楚家就不认她这个女儿,让她心酸不已。
他哼笑一声,“他真的这么说?”
楚鍭只不过是张宿城一个小小的监御史,负责监察各郡,必须定期向朝廷报告本地的租税收入、户口统计和治安情况。他膝下有一子三女,听说为人耿直,从不攀附富贵,不过他会将么女送进王宫,目的大概也就是为了这个,丧子之痛确实会让人失去理性。
“臣妾的兄长会死,定是因为对方使出卑鄙的手段,求王上成全。”香贵人担心他不答应,让她无法交代,于是梗声的乞求。
“好,朕答应妳,这样妳安心了吧!”
香贵人眼泛泪光的偎近,“臣妾谢王上恩典。”她终于可以给父亲一个交代了,这就是身为女儿仅有的用处,父亲心中永远只有兄长。
“朕不光要妳谢恩……”炎玉朝她俯下头喃道。
就在她柔媚的垂眸,满心欢喜的迎接君王的宠爱,冷不防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小嵩子的声音。
“启禀王上,有紧急军情。”
身躯一顿。“朕知道了。”说完,便翻身下榻。
“王上?”香贵人骤失温暖,多想留住他,旋即起身,想亲自伺候他,却被他伸手制止,让她有些受伤。
炎玉很快的便在小嵩子的服侍下穿戴妥当。“朕改日再来看妳。”
“臣妾恭送王上。”垂下的螓首,是张泪光莹莹的娇颜。
在外头的宫女连忙进来伺候,还不忘顺势巴结。
“王上对贵人真好。”
“是啊!放眼整个后宫,也不见王上夜里留宿在哪个嫔妃的寝殿中,只有贵人有这个办法。”
“说不定再过不久,王上就会封贵人为香嫔或香妃了。”
“没错,一定会的。”
两个宫女妳一言我一语的吹捧,只盼自己服侍的主子能入主东宫,她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香贵人叹了口气,“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宫女点头如捣蒜的说。
“男人只要闻到贵人身上的特殊香气,没人把持得住的,王上也是男人。”她们可是很有信心。
她涩涩一笑,“可是我却总觉得王上的心难以捉模,即便他就在身边,可是却感觉好遥远,他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